说起女儿的遭遇,朱令的父亲反而很平静。
4月16日的复旦大学投毒案再一次将19年前清华大学那桩离奇的“朱令铊中毒”事件拉入公众视野。
其实19年来,诸多对朱令案的关注一直未曾离去。朱令案已经成为一道伤疤,如果没有一个公开透明的结果,不同时期的人们,总会因为某种原因将它揭开,尽管这样会很疼……
活着――
未经过滤的空气
隐藏着足以致命的威胁
“不要直接进去,先换鞋!”辗转来到方庄朱令家门外,30多岁的志愿者王华并没有让齐鲁晚报记者直接进去,完成“换消毒鞋套”和“洗手”两道程序,才能跨进吴家狭小的里屋。这样是为了避免朱令被外面带入的细菌感染。
最里面的屋子里,喉管被切开的朱令躺在床上。她不能像常人一样用鼻子呼吸,未经过滤的空气,对于她来说,既是维系生命的必需,同时又隐藏着足以致命的威胁。
对于逝去的时光,1973年11月24日出生的朱令似乎毫无记忆。她还停留在中毒发生之前,如果问她多大年纪了,她会吃力回答:23岁。大剂量铊中毒的后遗症之一便是膈肌麻痹,右肺严重萎缩,直接后果导致现在的朱令呼吸功能虚弱。“她这边的肺缩得只剩下拳头大小了。”昏暗的小屋内,朱令72岁的父亲吴承之将右手放在自己的肺部位置“熟练”比划着,语气中并未带太多情绪。母亲朱明新在屋里默默看护着朱令,“得及时吸痰,不然憋时间长了会有危险。”志愿者王华很多年之前就知道朱令的案子,直到2011年,在英国做访问学者的她,偶然从刚认识的一个大学教师那里才得知朱令家的地址。回国后,她很快找到朱令家,“可能是之前看她的报道太多,第一次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顺理成章地,王华成为帮助朱令的志愿者之一。平时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朱令家帮着两个年过七旬的老人照顾朱令,同时还负责联络国内热心的网友们,回应他们提出的看望朱令或往吴家寄送东西的愿望。
王华的另一个任务是和海外的“帮助朱令基金会”联系,定期汇总国内外的捐款。“两年前的一个小感冒就花去了60万元。”作为现在与吴家最为亲近的人之一,王华深知钱对于朱令的意义:日常护理,可能出现的疾病的治疗,以后可能送往的护理中心,无论哪一项,没有巨额的费用支撑,都难以完成。尽管朱令的同班同学童宇峰2004在美国成立了“帮助朱令基金会”,并在海外华人中有一定影响,但这些年来收到的捐款非常有限。“从2004年到2013年,10年间有10万美元左右。”王华拿出一个本子,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说。她也会不定期汇总国内捐款,并进行公开。近期给朱令捐款的数额有了明显的增长,原因很明显,复旦大学投毒案重新唤醒了人们对尚无结果的朱令案的关注,这让王华感觉很欣慰。对于此次媒体的介入,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一方面或许能推动朱令案情,另一方面更为现实的是,募集足够多的钱。
呵护――
至少应该保证
她生命延续下去
让虚弱的朱令过多地与外来人接触,还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随着来访者的增多,4月18日,王华特意以长微博的形式,发布了采访朱令的“媒体须知”,提醒采访者来之前做足功课,还要尊重隐私,不要拍摄朱令的病态照片,更不要“随意进入朱令的房间”。“平时照顾令令,联系网友,取送一些快递件,都是她(指王华)来做的。”吴承之说,“其实王华也挺不容易。”的确,4月 27日,王华一刻都没闲着:由于对朱令家情况很是熟悉,在本报记者与吴承之交谈时,王华能时不时做一些补充,或者提醒吴说得不准确的地方。
同时,王华还把近些天网上有关朱令的报道的情况汇总,拷到了桌子上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上,因为这台电脑无法上网。“凡是对案子有帮助的东西,我会不定期地从网上搜出来,拷给吴叔叔。”王华说。这几天,她联系给吴家安装了一台能上网的电脑。
自 4月16日以来,王华接待的媒体已经将近30家,为此她几乎天天往朱令家跑,丈夫甚至和他开玩笑说,干脆住那边算了。“忙了一天,老公等不及吃了些剩饭,说你自己在外随便吃点吧,夜幕降临背着大包精疲力尽回到家……”4月19日的微博中,王华写道,不过随即她又像是给自己打气:“是啊,我们还有多少坚守正义、坚守信念的人啊!”王华的到来,至少能让这个原本有些沉闷的家庭,多一些欢快气氛。“吴叔叔朱阿姨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事,谁来照顾令令?”采访中,王华不止一次地说,案子固然重要,但眼下对于朱令来说,最要紧的是找到一个能够护理的地方,“至少应该保证让她的生命延续下去……”
但是,护理机构的高昂费用,又是这个仅靠养老金和网上捐款所维系的家庭很难承受的巨大压力。“我能帮忙照顾,但很多事不是志愿者能够解决的。”每谈及此,王华的脸色就会黯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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