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岁的孙大成(化名)蜷缩着,睡在标注着“急诊32号”的抢救床上,头发有点儿长,胡子也冒了出来。床头,一袋吐司面包的袋口大敞着,里面还有5片面包。一位40多岁的女护理员拿过他的塑料杯子,到远处的水房给他接了一杯热水。
到朝阳医院的急诊室蹲点近两个月了,每次都能看到孙大成。别的病床上的病人都在不停地换,只有他,已经在急诊抢救室里住了8个月。即使是蛇年春节,他也是在这里和忙碌的医务人员一起度过的。
8个月,没有亲人陪护,没有朋友探望,更没有人领生活不能自理的他回家。
8个月,医院一直为他欠费治疗。
8个月,医院的一些工作人员、好心的患者家属以及收入不高的护理员们自掏腰包,轮流给他买食物和水。
2012年6月14日,在一家公司当保安的孙大成突然昏倒在地,几个同事打了辆车,把他送到朝阳医院。“像是脑出血!”经验丰富的分诊台护士直接让他进了抢救室,一系列的检查验证了这一判断。
一夜抢救。第二天,孙大成转危为安,却留下了严重的脑卒中后遗症――半身瘫痪,说话含混不清,生活不能自理。
“他到我们单位还不到1个月,我们只知道他是河北人。”第二天,送他来的几位同事垫付了之前的检查和治疗费用后就走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孙大成的治疗随即陷于欠费状态。
急诊科给医院门诊办公室打报告,为孙大成申请欠费治疗。门诊办公室工作人员打电话联系派出所,请警察帮忙寻找孙大成的亲人。凭着身份证上的地址,加上多方询问,警察终于找到了孙大成的前妻,但早已离婚的前妻拒绝帮忙。随后,警察又辗转找到了孙大成的姐姐,平时联系不多的姐姐也拒绝将其接回家中。
医院只好求助民政部门,电话打过去,民政部门的工作人员也很为难:我们这里人手有限,没有专业护理人员,像这样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病人,实在没有能力接收。
亲人的路被堵死了,社会救助的路也没走通。孙大成的脑出血抢救治疗早已结束,面临漫长的康复治疗,而这,显然已经不属于急诊的范围,甚至不是三甲大医院应该接收的病人。但是,医院又不能把孙大成推出去。
床头的几片面包,是孙大成当天的早餐,很廉价,是收入不多的护理员大姐们买给他的。“开始他身上还有点儿钱,后来完全没钱了,都是大家自发轮流给他买。看着真是怪可怜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因为卧床不起,孙大成平时的大小便也都是护理员们负责。尽管抢救室里的护理员们每天忙得像陀螺,但还是会抽空给孙大成擦擦脸、洗洗头、刮刮胡子。
“我们也不知道该拿这个病人怎么办?”急诊科的何大夫说,“以前类似的情况我们也遇到过,有的是警察送来的流浪汉,也是一住就两三个月,后来或者是找到家属领走了,或者被民政部门接走了,滞留在急诊抢救室这么长时间的,到目前为止孙大成还是第一例。”
而类似孙大成这样“无人认领”的病人,许多大医院的急诊都碰到过。
时近中午,孙大成醒了,消瘦的脸上,一双眼微睁,直直地望着前方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张床,孙大成还将住多久?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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