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杀死女友奸尸 多次催媒体“咋还不来”(组图)

　　碎片青春

　　张阳叔父手点着脑袋直言侄子“这里有问题”，处事太老实，竟然把自己得了肺结核病的事情都给村里人明说。那是传染病呀。别人知道了，谁还敢和他来往。张阳事发前不久因为咯血住了院。坚信自己还在结核治疗期的张阳整天戴着口罩，面对别人疑问，坦言怕飞沫传染，贻害他人，结果大家几乎远远地就开始回避他。警方在他的住处发现有治疗结核的药物，但随后的体检显示，肺部光滑，并无异样。

　　张阳杀人后，选择了通过媒体向警方自首。表示想通过这件事给其他人一个警戒，以后做事情要注意方式方法。一位从事刑侦工作多年的老民警向记者分析，张阳除了后悔和害怕之外，更希望用这种高调的行为博得社会的同情，给自己的罪行有一个推脱。他在冷静后，还想活下去。

　　一起杀人案的瞬间，带给两个年轻人全家的是永远的支离破碎和难以弥补的伤害。然而，又是怎样的心路历程，让这个在城市苦苦挣扎的年轻人，走到不归路的绝境呢？

　　和同龄人在一起他插不上话

　　涉嫌持刀杀死李小丽的张阳，家在咸阳市礼泉县最南边的骏马乡北庄村。与秦都区，兴平市接壤，素有“鸡鸣听三县”之称。出村向南8公里就是312国道。十多年来这个村庄依然保持着苹果种植的主导产业。苹果让这个曾和周边一样贫困的村庄的百姓脱贫解决了温饱难题，还让许多农村家庭较早地走上了小康大道。但相比都市发展的滞后，显然没能拴住村里年轻人向往外面世界的不竭“野心”。

　　冬日的午后，明媚阳光让整个村庄静谧而又祥和，风却依然迅疾而又刺骨般的寒冷。村庄里的街道空荡荡的，各家各户大门紧关。一位老太太从路边小商店里买完东西后，穿过村外马路小跑着回家。最显眼的是一辆来村里收苹果的外地大货车。在张阳涉嫌杀人一周后，记者来到他的家乡，希望能找到这个青年过往青春的生活痕迹。

　　一位叼着香烟的年轻人在村口孤零零地站着，无聊地张望着马路上疾驰而过的摩托车。这位在苏州常年打工的小伙子向记者抱怨，自己到西安给单位办事，顺道回家看看。没想到剩下二十多天快过年了，村子里还是找不到一个返乡置办年货的同龄人。小伙子说自己呆了两天，发现老家早已没有自己儿时的那种热闹与喧嚣，自己感觉实在太闷了，已经放弃了在老家过年的打算，想尽快回苏州去，因为那里热闹，温暖，空气湿润，不像老家风大尘土多、空气干燥，半天时间就要洗一次脸再抹上搽脸油。

　　在这位年轻人的印象里，年长自己两岁的张阳学习成绩并不好，貌似小学没毕业就随母亲外出到上海打工自谋生路。每年过年时才能在村里遇到，张阳还是那样不爱说话，和同龄人的共同语言依然很少。照旧不抽烟也不喝酒，年轻人聚在一起几乎没有他的话。他在一旁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极力挤出笑容，听大家抢着说笑外面的奇闻怪事，老插不上话，也就不说话。等大家注意他时，发现人不知什么时间已经走掉了。

　　这位小伙子弹了弹羊毛衫上的灰尘叹息道，自己观察到张阳即使过年穿的新衣服也不是年轻人热衷的名牌，看着样子款式蛮时尚的，但细看质量就是高仿货，显然张阳在外面打工，“混得不咋地。”

　　在村后一位邻居眼里，张阳还会在苹果收获季节回家帮父亲采摘果实。在村里街道上见到大人，叔呀爷呀地打声招呼后，就再也无话可说了。村里人希望从他的口里得知大上海的奢华与现代信息，但张阳一脸茫然地说不出来，以至于大家怀疑他是不是在那个世界知名大都市里生活过。

　　“这娃变化太大了，简直让人都认不得了”

　　村民印象里，张阳走路习惯低着头，以至于后背脊梁看起来都过早地驼弯起来。大家将张阳近乎自卑的形象，归结于他的家庭经济常年低迷不振。

　　张阳父亲张进步好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虽然赌本不大，但在乡下人看来，这个闲暇时间的娱乐解闷方式，还是被看做不务正业的投机钻营行为。这个男人被家里的四亩苹果园整日困在地里，难以分身。连年投入成本的增加和果树品种老化，早已让苹果产业朝阳不在。几位在村口用被砍伐的苹果树树干笼火取暖的老人们告诉记者，种苹果劳动强度大真是太辛苦，特别是今年价格不好，收入和投入相比，所剩无几。好在乡下人不计劳动成本，否则这个营生就没得干了。

　　在老人们看来，年轻人不愿留在家里，一是考虑种苹果没有前途而且又脏又累，二是外面世界精彩的信息和致富神话，撩拨着一个个年轻的心，必须亲身经历，才会实现各自的梦想。在这种境遇之下，张阳的弟弟在初中毕业后，也在村里青年的带领下，踏上了远赴新疆的打工征途。

　　张阳母亲见此不得不很早地外出到上海打工，“干了好多年，总算去年回家把家里的新房盖了。”妻子和两个儿子外出打工后，张进步独自一人在家里的苹果园里忙碌。85岁的老父亲不得不为他准备一日三餐。

　　张阳兄弟两个，他是长子。村民说，小伙子长到二十岁，家里人就要张罗着给介绍对象，但前提是家里必须要有新房，像张阳那样的家境，相个像样的媳妇显然很难。

　　少数村民是在张阳出事当晚，从电视新闻里得知他在西安杀人犯了法。这也是张阳在村民眼里做出的第一件惊世骇俗有动静的事情。“当时我看在新闻里看到他，心里还咯噔一下愣住了。就他，蔫不拉几的，还敢做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张阳的杀人事件让村民在模糊的记忆里，搜罗半天反映到，“出去多年了，早就没什么印象了。这娃变化太大了。简直让人都认不得了。”

　　在村民眼里，张阳依然是大人们眼里最放心的那种小青年，他本分老实没有不良信息外传。村里中年人告诉记者说，即使张阳有问题，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早年父母忙于生计，教育子女的责任全由爷爷奶奶承担，但老人疼爱孙子，难免疏于管教，让张阳沾染了不良习气。但再坏的孩子在村民眼里都是好人。

　　一位村民向记者感慨，自己儿子也像张阳一样，宁愿在城里做苦力受艰难，都不愿回家经营果园过踏实日子。“我说他就是看上城里的热闹了，他还说没本事的小伙才傻呆在村里。再说了，在农村哪个姑娘会看上你。”

　　然而村民多数并不知道，张阳2009年4月份，在上海一出租屋内，威胁侮辱一名17岁女孩，被当地法院判处一年六个月有期徒刑。2010年10月，刑满出狱。一位村民向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真丢人。当年我得知这个事情后，就认定好女娃打死也不会跟他。”一语成谶。

　　徐小平律师事务所刑事部主任李建民认为，张阳因为是累犯，将会受到从重处罚。

　　绝望的疯狂

　　在上海打工多年，村民依然不知晓他在做什么工作。张阳的叔父面对记者不愿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但用肯定的口吻说道，张阳由于没文化，一直在外做零工，吃了不少苦，但没赚到钱，几年下来个头长高了，甚至都开始长胡须了，钱没赚到，连个对象的影子都没有。2010年10月份张阳从上海回到礼泉老家表示“不去了”，随后他在一位同村小伙子的引荐之下，在西安一家施工队开压路机，每月两千元工资。除了租房子吃饭，所剩无几。眼看着身边的同龄人出入成双成对，张阳的闲暇时间依然是闷在家里看电视打发一个个失眠的夜晚。他决定换一份工资高的工作。去年11月21日，张阳与刚从南京回到西安一月的李小丽相识于一家职介所，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找一份新工作。张阳说自己对这个日子记得非常清楚。

　　今年元旦这天，张阳在李小丽住处后面的一条街也找到了新的住处，两处直线距离大约二十米。安顿好自己后，张阳却一直没能找到理想的工作，只能坐吃山空。路边小商店的售货员清楚记得，他每次来只买几桶泡面和一卷卫生纸两样东西，能看出日子过的很紧张。

　　窘境之时，张阳发现自己咳血住院治疗。这时他得知，因为自己没有正当职业，还身患疾病，小丽一家人已经明确表示，反对两人交往。李小丽告诉家人，自己并没有和张阳谈恋爱，因为和对方压根就不可能。

　　然而对于性格内向的张阳来说，开朗独立的李小丽当仁不让地成了他孤独世界里的那一缕明媚的阳光，让他难以割舍，并越陷越深，成为新生的期望。不争的事实表明，李小丽却开始离他越来越远，要从他的世界里完全消失了。

　　父亲眼里性格内向、好冲动、好打架的张阳眼看着追求李小丽没有了希望，他期望用占有李小丽身体的方式强占她的心。孰料自己眼中的女友宁愿死，也不同意。张阳最后举起“不久前用来防身的那把刀”，刺向女友，他清楚地记得，刀尖刺下去的位置，是女友的心脏。

　　在对李小丽实施性侵犯之后，张阳锁门离开了住处，他走过村口的派出所治安亭，走过村外的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一直走到三站路之外的辛家庙交通枢纽站。这里是发往西安市内的大型公交车起点站。但张阳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