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阿英
“烧掉她是怕被家人责怪”
晶报:欣欣服药前被你打得躺在床上,为什么要灌药给她?
阿英:她当日尿床又发39℃高烧,我怕她病得厉害,就把三种药溶在一个碗里,用勺子给她喂,刚开始两三口她自己喝下去的,然后说药太苦,就摇头不喝,我一着急就捏住她的腮部,逼她张开嘴,然后把药全部灌了下去。灌完药她咳了几下,然后就睡了。
晶报:你发现欣欣鼻口流血,为什么不打医院急救电话?
阿英:我平时看过医疗保健的书,懂一些急救知识,发现她鼻口流血后自己尝试着采取了急救措施,但发现她已经没有了脉搏。因为害怕遭人非议,就没有打急救电话和求助他人。
晶报:欣欣死后那么长时间,你没有任何反应,最后却选择了放火焚尸,为何选择了如此残忍的做法?
阿英:我担心我母亲和老公责怪我,没法跟他们交代,也怕邻居们说闲话,所以想伪造一个意外火灾事故的现场,来掩饰事情真相。
晶报:火被扑灭之后,你去房间看过欣欣吗?不难过吗?
阿英:看过,火被扑灭后我拿着手电筒进去,看到她的脸和右胳膊被烧黑了,肚子上盖着一小片被烧剩下的被子。我把被子掀开看了一下,肚子上没有被烧黑,大腿上还有半截牛仔裤。当时看了有些麻木,没感觉。
晶报:你平时都用什么东西打欣欣?
阿英:刚开始我对她打得很厉害,用竹竿、凳子什么的,随手拿起什么都打过去。后来村长来我家调解后,我就打得少一些,有时候会用衣架打。
晶报:你难道不怕事情败露吗?
阿英:怕。当我得知孩子的尸体已经解剖后,我就用自己的手机,上网查询关于尸体解剖的程序,家属可不可以到现场,是否需要签字,通过解剖如何知道死因,还有被火灾烧死与死后被焚尸的区别等问题。
晶报:难道对你来说,解剖这个事情,比你亲生女儿的死还重要吗?!
阿英:(沉默)
■记者手记
别让孩子成为牺牲品
从事公安战线报道许久,渐渐变得对各种稀奇古怪的案件都见怪不怪――但昨日,当我一字字记录下8岁女欣欣的遭遇时,我仍好几次不寒而栗:亲生母亲啊,怎么下得去手?!
记者对话那头的阿英显得很平静,讲述事件的经过,语调也“波澜不惊”,她说,自己和丈夫离开家乡到处打工,自己的明天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哪会对死去的欣欣有太多怜悯。
欣欣的背后,是无数的留守儿童的身影。很多像欣欣一样的孩子,离开属于他们的家庭太久,缺失的亲情太多,得到的幸福太少。孩子的背后,是无数像阿英夫妇这样的流动打工家庭。他们在心理感受上有一种共性:对未来缺乏信心,漂泊感和认定命运无常的心态很强烈;大都市和老家乡下巨大的差别,对他们刺激很大,这种“刺激”有时是诱惑,有时又是痛恨,想追求,目标遥远,想离开,不舍繁华。除了生存缺乏保障,流动的生活还让他们人际关系很不稳定,抵御各种压力和诱惑的能力也变得很弱,压力和诱惑在他们身上,就很容易转化为暴躁和罪错。这时,比他们更弱的孩子,就成了牺牲品。
目前怀有身孕的阿英,正取保候审,她说,自己造的孽早晚要还,希望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不要知道这些。她还说,如果欣欣不来深圳,留在河南外婆家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谁让她生在这样的家庭。”
但,阿英可能没有想过,女儿欣欣被自己虐害的过程,自己疼爱的4岁儿子全部目睹,未来,这个孩子懂事以后,他是否会记得这段残酷的片段?这将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他又将如何去面对?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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