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藏”的生活
福州当地有一种说法,华侨在国外靠“三把刀”起家:菜刀,开中餐馆;剪刀,当裁缝;瓦刀,搞建筑。
从上世纪80年代一直到现在,初到海外的长乐人因不精通英文也没一技之长,一般是到同乡开的中餐馆打工。
长乐市政协委员郑孝煌说,在纽约有很多福建同乡会组织,会帮助新移民找工作、适应社会。
郑圣亮新婚不久,借了60万人民币,2001年出发,历时一年多,到达纽约。
到纽约后他进入了一家猴屿村人开的餐馆打杂,每天工作12小时,工资每月1200美元,相当于美国工人的三分之一。
十年来,郑圣亮和另外8名员工都住在厨房后面的货仓里,这为他省去了一笔不菲的租金。现在郑圣亮已当了主厨,工资涨到了3000美元。
陈丽萍介绍,因为没有合法身份,郑圣亮白天不太敢走出唐人街,晚上也不太敢睡觉,担心被执法局带走。生病了也是到私人诊所去看。
在纽约11年,郑圣亮只有到商店买东西时会说几句简单的英语,其他时间都是与福州老乡说福州话。他每天看的电视也跟在国内时一样,CCTV、东南卫视。
郑圣亮已这样过了十一年。“拿不到绿卡,不能空手回家。”陈丽萍说,如果丈夫拿不到绿卡,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有部分福建偷渡者获得绿卡很早,1986年的时候美国国会通过了《移民改革与控制法》,赦免了约310万非法移民。
郑孝煌介绍,更多偷渡者则要过二三十年东躲西藏的生活,然后才可能获得合法身份。为了拿到身份,非法移民会想尽办法,例如“假结婚”,例如到移民法庭申请庇护,举出“被迫偷渡”的证据。
偷渡潮减退
经过数十年的移民经历,“移民文化”已深入长乐人的骨髓。猴屿华侨中心幼儿园园长说,在长乐,如果你借钱出国,大家都愿把钱借给你。
郑贞雄介绍,在猴屿村乃至整个闽江入海口地区,如果谁家没亲人在国外,会觉得是件丢脸的事情。有家人在国外,即使欠几百万的债,也觉得很有面子。
据介绍,以前,纽约的“唐人街”以广东移民为主,如今福建移民已经超过广东移民,成为纽约最大的华裔移民群体。
目前长乐人的出国方式已发生变化,偷渡热潮已减退,取代的是亲属移民和“留学”。
“现在很少听说谁偷渡了。”长乐市政协委员郑孝煌说,偷渡减少,一个很大原因是国内经济发展了,“有几十万块(拿去偷渡),在国内随便做点什么不好吗?”
另一方面,打洋工的吸引力也在减少。许多年下来,在美国的中餐馆打工,工资涨得不多,偷渡费则由3万美元涨到8万多美元了。
此外,郑孝煌分析,现在的年轻人也不像父辈那样可以吃苦了。对于没有亲属在国外的年轻人,他们会选择另一种方式,“出国留学”。
连江县头镇归国华侨联合会副主席林祖勋说,“出国留学”的移民每年都在增加,多以学生群体为主。
头中学的一名语文老师说,近五六年每年大概都有一半的学生毕业后出国了。这些学生,要么是被在国外的父母接走,要么是通过中介出国。
据她了解,父母在国外的孩子,出去后会继续读书,而通过中介出去的,一般都步入社会,例如在餐馆打工。
改变的侨乡
被问及后不后悔偷渡出国,郑孝梨说:“不好说。换来的是物质上的充裕,却带来了一辈子的乡愁。”退休后的郑孝梨,每年都会从纽约回到猴屿村,住上半年。
现在的猴屿村里,样子像美国国会山的别墅,一栋接一栋。
村里也有一些牌楼和祠堂,都是出去闯荡的人回乡建的。
“一看房子怎么样,就知道他家有没有人在国外。”猴屿村村支书郑心航说,华侨们在国外工资微薄,但换算成人民币还是比较可观的,能让家人在国内的物质生活过得不错。
赚取外汇后寄回老家,曾是偷渡最原始的动机。郑心航介绍,每到周一、周日,纽约华埠多家华资银行的营业大厅会出现排长队等候汇款的福建移民,春节前更是如此。
在猴屿村,有中国银行等四大银行,都开通了西联汇款等国际汇款业务,据村支书郑心航介绍,猴屿村每年的外汇大概是3000万美元。
村子里有老人去世,参加葬礼的人不仅不用上礼金,还能从主人那里分到500元人民币以上的红包。
猴屿村建有文化宫,以满足村民的文化生活。不过,经过接力移民,猴屿村其实已变成名副其实的“空心村”。因无人种田,猴屿村村委将1000多亩稻田承包给了外地人种。
走在村子里,行人罕见,偶见有老人在晒太阳或搓麻将,桌边放着百元美钞。
猴屿乡下辖的猴屿村、张村、象屿村、浮岐村,都是典型的“侨乡”。全乡常住人口4000多人,有2万多华侨。
因为移民导致生源锐减,猴屿乡撤销了三所小学,仅保留猴屿华侨学校,目前在校学生仅90人。而猴屿中学也合并到了隔壁的城关中学。
“村子里能走的都走了。再过20多年,就没有猴屿本地人了。”村支书郑心航说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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