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猎与反盗猎者间的持久战 民间护鸟人黄先银的家就住在鄱阳湖边上,距湖200――300米。在成为护鸟人之前,黄先银靠养鸭子为生。
2005年12月,老黄因为养牛在湖里转,发现了一只中毒的东方白鹳。他穿着雨鞋去救,结果一脚踩到了湖水中。鄱阳湖区长年血吸虫病流行,即使冬天也有感染危险,为了救鸟,老黄双脚湿透了,可那只东方白鹳很快就死了。三天后,老黄竟在同一地点附近又捡到了一只中毒的东方白鹳。
他将鸟救上来,请了当地兽医给白鹳打针解毒,可还是死掉了。“奇怪的是,后一只东方白鹳死之前,眼睛一直在流泪”,由于白鹳实行一夫一妻制,彼此非常忠贞,老黄不清楚这两只前后中毒死去的候鸟是否殉情而亡,但他此时已经决定举报盗猎。
“那时不救也不行,你完全想象不到盗猎有多么猖狂”,2005年前后,老黄发现当地盗猎候鸟的人越来越猖狂。由于家就住在湖堤边上,老黄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20――30辆摩托车进入枯水期湖区,驮着扎得严严实实地一蛇皮袋一蛇皮袋东西往外拉。
“少的一两袋,多的达五袋,那是什么概念?一袋平均20只左右,一天就是1000――2000只候鸟被偷猎,绝大部分是天鹅,整个候鸟季节天天如此”,老黄对如此大规模猎鸟感到非常不舒服。而当地最常见的捕鸟工具――天网,从上游九江沿湖一路南下,已经插到了一百多公里外新建县昌邑乡他所在的家门口,“水稻田里都是”。最疯狂时,盗猎者干脆将拖拉机也开到了湖区,用拖拉机成整车往外拖运候鸟。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鄱阳湖周边12个湖区县市的老百姓眼里,不少人将猎取过冬候鸟视作一种祖传的手艺,而且猎捕手段也越来越具杀伤力。除了插天网、下滚钩、用排铳打鸟,还用上了投毒、强光灯强射等法子。尤其后两种方式,往往能成片杀死候鸟。
“用强光灯捕鸟,需要有技艺,普通人只看到今天湖里这里出现一群候鸟,明天哪里出现一群,但懂技术的人能知道候鸟晚上在哪睡觉,摸准了位置再夜里乘船进去,猛地用强光照射,那些鸟便动也不动,叫也不叫,捉得手软”,新建县昌邑乡一渔民称,这在当地已经不算是秘密。至于投毒,则是将一种农药呋喃丹注射进小鱼小虾,或者拌入浅滩沙子,让候鸟觅食时大片死亡。
2005――2006年冬春,新建县昌邑乡姚兴村、高家村、平上村、良子门村等四个村的养牛户在湖岸放牛时,都相继出现牛被毒死事件。“湖滩上一片片的黄花草长得青葱翠绿,哪想到有毒?” 当地一老乡回忆,那年仅平上村就死了40――50头牛,让一替人放牛打工的老一次欠下近万元的巨额债款。原来强毒性农药呋喃丹,是一种可吸入性毒药,进入水体会污染水体;埋进湖滩,则又可以通过泥沙让水草吸收,再通过水草最终进入牛的身体,使其中毒。
由于经常举报村民盗猎候鸟,老黄在当地成为一个彻底的孤立者:不仅家里人不理解,附近乡邻也多不大待见他,认为他是个“怪人”,而且有人开始对他进行报复――
不仅家里门窗锅碗被人砸烂,而且2005年秋天,老黄种在自家屋后边的10――20亩稻子,已经扬花抽穗,突然一晚上被人打了一遍农药除草灵,结果当年颗粒无收。两年后,他家养的三头牛,从夏天鄱阳湖涨水至秋初,也相继被人一偷而空。
去年,老黄被鄱阳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下属的新建县候鸟保护站聘为护鸟人,每月固定收入1100元,余下收入则来自候鸟奖励。即老黄将巡查中捡回的候鸟上交,管理局给予一定奖励,“捡一只给100元”。以老黄年收入近2万多来计算,他一个候鸟季节捡回上报的候鸟接近70只。
“不是看到死鸟都捡,遇到危险,还是逃命最要紧”,老黄平时负责巡查保护候鸟的范围,主要集中在蚕头湖到角矶山(音)、以及都昌三山一带,大约20多平方公里,仅湖区步行来回一趟至少3――4个小时。而不熟悉当地地理状况的人,估计这个距离要连续多走近10个小时。老黄视力极好,天气好时,湖区十几公里外鸟儿发生的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一旦远远看到对方盗猎者人多势众,老黄立马逃为上。“那么大的湖区,万一被人打死了踩进湖底,可不是说笑”。
南部湖区周边老百姓指认,目前盗猎天鹅等候鸟最严重的区域主要集中在永修县的三角乡、新建县昌邑乡的曹门村、以及都昌县的周溪镇一带,此外余干、上饶湖区也有。江西省林业部门证实,那些地方基本都属于保护区外围、县与县交界的偏远地区。
近几年,当地政府对盗猎候鸟的打击力度也日渐增大。2009年12月,江西省政府批准,在鄱阳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原有大湖池、大汊湖、沙湖、吴城四个保护站基础上,再新建鄱阳、余干、进贤、湖口、都昌、星子和九江等7个保护监测站,加大候鸟保护力度。“包括野保、工商、森林公安等,目前全省直接保护鄱阳湖候鸟的反盗猎人员,在1200名左右”,江西省政府相关人员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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