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之际,程叔叔留了一张名片。分别后,吴大伟给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发短信致谢,得到的回复是:“你独行江湖辛苦,我付出爱心应该。”
吴大伟“挺受感动的”。这是他这一路上惟一知道的名字。
在临汾,他冒雨等了4个多小时才搭上车,去了运城服务区,在超市的椅子上过夜,入睡前,他看到超市在放一部名叫《人在途》的电影。次日,他搭不到去西安的车,只得跟着一对夫妇进了运城市区。
到了运城市区,他的计划“败露”。母亲打来电话――他在社交网站上发布的游记被亲戚看到。母亲让他立刻直飞昆明。
他最后妥协,决定从运城坐大巴到西安,再坐飞机到重庆,避开自己最发憷的复杂路段,从重庆继续搭车。
吴大伟“很不适应”回到付费购买交通服务的生活。他用母亲的信用卡订了西安飞重庆的机票。在游记里,他加了一句:“抱歉,我作弊了。”
9月29日下午,在重庆市綦江服务区,他轮番举起“贵阳”和“遵义”的牌子,被拒仍是常态。一位开“宝马”的男人先是拒绝,后又提出,“你给我一百,我把你带到贵阳”。那人临走前不屑地说:“那你就在这儿等吧。”
这个在家开豪车的年轻人发现,相对于豪车来说,普通车更易拦下,似乎寻常百姓更乐于助人。
“奔驰”、“路虎”、“雷克萨斯”都拒绝过他。一次当他冲着车身标有“中国高速”的路政车辆竖起大拇指求助,对方反而鸣笛示警,让他“彻底失望”。
把他从临汾拉到运城的两位河南司机,用几乎听不懂的口音招呼他吃小面包车里的水果,到达后又对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帮他搭上车。
在超市过夜,女收银员听说他的计划后,虽然眼神就像“看精神病人一样”,但还是打包票说,她会劝客人帮他,否则“我就不给他们开发票”。
他从前开着跑车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穿过,感觉“挺爽的”。可如今意识到,当自己背着包,像个穷小子那样求助时,人们根本不会多看一眼。“没有那个车,你什么都不是。”
“宝马”没走多久,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下来,愿意载他到遵义市桐梓县。
车上,一对夫妇带着一个两个月大的婴儿。他们腾出最宽松的座位,还把熟鸡蛋往他手里塞。他们的钱包就放在他身边,一点也不提防。
吴大伟家的工厂里有很多从西南来打工的年轻人,父母一直教育他与这些人“保持一定距离”。但贵州这家人很快颠覆了这种教育。
他坐在那辆热腾腾的车里,在网上写了一句:“最美的不是昆明,而是去昆明的路上。”
快到桐梓时,他们邀他一起下高速,找个饭馆吃饭,再把他送回。吴大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他以为只有在国外才能有这种既搭车又免费吃饭的经历。他们甚至挽留他在桐梓住一夜。
那是他旅途里最丰盛的一餐。饭后,这家人把吴大伟送回了高速公路。女人在路上拦了一刻钟,喊到一辆车。男人赶紧给司机递烟,托他照顾这位大学生。
等车的间隙,他们还翻遍随身的零钱,凑了45元,塞给吴大伟,让他“搭不上车的话就买张车票,少走一点是一点”。他推辞不过,收了下来,“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这户人家的善待,让这个自认为愤世嫉俗的年轻人忘掉了一路遇上的白眼,他想起了一句话:“如果你想做一件事,全世界都会来帮你。”
搭车之旅在遵义提前结束。由于母亲哭着哀求,父亲以断绝经济来源威胁,9月30日,他从遵义坐车到贵阳,在贵阳乘飞机经广州回到了山东潍坊老家。
5天之内,吴大伟免费搭车7辆,行程1500公里,只完成了计划的一半。失败的路程包括,坐大巴约300公里,飞机约800公里,未完成510公里。
回家以后,他告诉父母一路见闻,尤其是那些善良的人。他感到父亲对此不屑一顾。母亲一如既往批评他“适合搞慈善”――心肠太好,缺乏戒心。
在老家,吴大伟与三个朋友开车游玩,路遇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在招手。他本想搭他一程,被朋友劝住了。结果,汽车开出很久,他心里都在后悔。“我只能安慰自己,装不下他的自行车。”
生活还在继续,但他知道生活其实变了。他把贵州那家人给的那皱巴巴的四张10元、一张5元的钞票,郑重其事地夹在了记事本里。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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