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暴车开到。
拿杀猪刀站在马路上,道路封闭,路人远观。
黎恩旺觉得自己窝囊了一辈子,想要做件大事。
昨日下午,他从菜市场拿了两把杀猪刀,喝了罐红牛,还打电话通知了记者。接着冲上东莞四环路,开始一遍遍地劈砍路旁一家建筑公司的大门。结果被警方围困,最终束手就擒。
就擒前,他说他要杀死这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尽管那老板对他“很好”,可现实促使他这么做,因为“凭什么这些有钱人可以开好车住豪宅,我连烟都没得抽”。
索钱 脱裤 持刀
黎恩旺来自广西博白,现年30岁,2008年下半年曾在上述建筑公司有过不到两个月的工作经历。
昨日下午3时许,他来到建筑公司门前,要求赔偿。他说,他的脑部曾被公司的打桩机撞击过,至今头痛不已,需要花钱治疗。公司的监控录像显示,他当时情绪有些激动,公司员工谨慎地接待了他。
据员工回忆,建筑公司要求黎恩旺提供医院病历或者其他证明材料,可他无法提供。接着,他开始苦苦哀求老板给他三万元开发廊,“扶兄弟一把”。老板理所当然拒绝了。
不料,黎恩旺突然脱掉裤子,沿着四环路一路狂奔,来到附近的同创农贸市场。
商贩们回忆,黎恩旺大喊大叫着跑到猪肉摊,握起两把杀猪刀就走,其间还拐到市场一士多拿了包香烟,喝了罐红牛。由于黎恩旺手上有刀,市场上没人阻拦,任他离去。
随后,黎恩旺回到建筑公司。此时,建筑公司已报案,且将大门紧闭。黎恩旺频频用身体撞门,后来又挥刀猛砍,在钢化玻璃上划出片片刀痕。
浑身画满油彩的双刀男被制服。
挑衅 走动 冲击
警方随即赶至。鉴于黎恩旺手持双刀,东城民警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将道路封锁,严阵防范。其间,黎恩旺拨打本报电话,指定记者前去采访。在此之前,他曾约过一次本报记者,当时他说自己窝囊了一辈子,想做件大事,希望记者到时带摄像机去采访。
黎恩旺见到记者后显得兴奋,手持双刀向记者走近,试图对话,但被警方拦住。
交谈 缴械 就擒
随后的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黎恩旺没有再做冲动之举,只是继续拿着双刀,盘踞在路中央。围观人群越聚越多,不少市民开始指责警方为何迟迟不行动。
下午5时37分,两队防暴警察赶至增援。大约五分钟后,防暴警察穿戴好装备,拿着一根长约1.5米的警棍,向黎恩旺的四周靠近。黎恩旺对此仿佛毫不在意,在警方包抄之际,他还放下双刀,从上衣口袋里拿了根香烟,点燃后原地站立。警方开始喊话,限他十分钟内放下武器,可黎恩旺拒绝听命。
几分钟后,一名没有持盾牌的警员靠近,与黎恩旺作最后的交谈。交谈过后,黎恩旺突然放下双刀,在其身旁的防暴警察们一拥而上,将其摁倒在地,押解上车。
上车前,黎恩旺见到本报记者,他高喊了声,“你要记得跟踪这个事情啊”。
小憩,同时点燃两支烟。
黎恩旺其人
本月19日,黎恩旺曾拨通本报报料电话,称要杀死建筑公司老板刘敬新。记者对其进行采访后,劝其冷静行事,但黎恩旺坚决不听,并称自己已报过警。随后,记者又致电刘敬新,提醒他注意。
“从小被欺负着长大”
黎恩旺的家位于广西博白县水鸣镇的一个贫穷村子。四个姐姐已出嫁,36岁的哥哥至今还没成家。黎恩旺对家庭充满了抱怨,甚至是愤怒。在农村,家中男性的多少决定着一个家庭在村子里的地位。黎家有两男四女,相对处于弱势。“我们从小被欺负着长大”,黎说,父母不识字,什么道理都不懂,被人欺负,只能忍。2004年,他与邻村人打架,被砍伤了腿,派出所做了笔录后,就再也没管过,本来就有病的老爸为此卧床不起,十几天后去世了。“我觉得是派出所害死了我爸,我不再相信派出所,不相信法律,法律只保护有钱人。”
父亲去世后,黎的四个姐姐相继出嫁,兄弟两个外出打工。黎说,我打也打不过人家,没钱也没关系,只想找点钱做点小生意。
来莞打工不顺
黎恩旺2008年来莞打工,帮赌场看场,每个月有四五千收入。2008年8月份,进入一家建筑公司工作。9、10月份因为公司没有施工,多数工人离去,黎留下来看打桩机。“公司什么也不管,我们都是自己做饭,煮一锅饭吃一天,有时候,连个烟头都捡不到。两个月后,终于要开工了,但开桩机的师傅却要赶我走,我熬了这么久,现在开工要赚钱了,却要赶我走。我与桩机师傅吵了一架。就去找老板刘敬新,老板把工资、伙食费都给我了,安排我到另一个工地继续打桩。”
2008年底,黎恩旺找到老板刘敬新,希望承包一部打桩机单干。刘敬新答应了他。2009年,黎恩旺找了师傅和工人,在工地上打桩。
黎恩旺有了一笔不错的收入,但他“打麻将、玩牌,每次几百,有时候几千,都输光了。”想找本钱做生意时,却发现没钱。“我就想找老板借三万块钱开个发廊”。
黎恩旺说
我觉得这个社会就是八个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以前脚踏实地,好好干,能出头。现在脚踏实地干,我又没那个本事。
在道德上,我不应该这么做,但在现实中,我必须这么做,我没有回头路了。
童年对一个人的未来影响很大,童年不好,这个人将来也不会好。
我叫黎恩旺,有恩才有旺,只有别人施恩与我,我才能旺,没有恩,我不会旺。
从人道上说,老板不是可以,是真可以。
人只要一天不死,就要吃饭,没衣服、没饭吃,就只能去偷去抢。
并不是我不想做好人,是家庭环境、社会现实没有给我机会。
这样做,没什么划不来的,我28岁了,还没拍过拖,有钱人什么都有,我连烟都没得抽。与其苟且活着,不如通过这样来改变命运。
采写:本报记者 饶得宏 见习记者 张鹏
摄影:本报记者 刘在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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