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瑞对外宣称自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日史部部长”,在其位于“玉府”的办公室墙上,本刊记者也发现他把一些公开场合和部分国家部委负责人的合影放大,上面用大号字标注成“王部长和×部长合影”。 王鹏瑞对外宣称自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日史部部长”,在其位于“玉府”的办公室墙上,本刊记者也发现他把一些公开场合和部分国家部委负责人的合影放大,上面用大号字标注成“王部长和×部长合影”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周范才、特约撰稿李嘉 | 北京报道
9月20日,是湖北宜昌的包工头胡振兴计划进京讨账的日子。但欠钱的“中联司法学院”名誉院长王鹏瑞打电话让他国庆后再说,这让他再一次陷入了不安。
三年前,胡振兴承包了位于北京房山区青龙湖的“司法学院”工程,但至今还有近180万元的工程款没有拿到手。
和胡振兴一样焦虑的还有湖南张家界的田礼杨。两年前,高考失利的他在交了9万元后,来到“司法学院”,成了“王鹏瑞院长”的学生。一年后,田礼杨愤而退学:“骗子学校。”
为了追讨被骗的学费,近一年来他一直在四处奔波。在网上的各大论坛上,和田礼杨一样遭遇的还大有人在。
为此,本刊记者在9月份先后两次走进地处北京远郊的这家神秘学校暗访,惊人地发现最近几年此地前后共挂有20多个不同的校名,校长王鹏瑞顶着上百个“职衔”。
尤为令人不解的是,这些没有任何注册、备案的“司法学校”竟无人监管,安然存在了近四年之久。
建校
胡振兴和湖北孝感的包工头刘水如、刘爱明是在2006年5月认识王鹏瑞的。
经人介绍,他们得知王鹏瑞要在北京房山区青龙湖镇水峪村的山上建一个“司法学院”。经过协商,刘水如、刘爱明承包了山坡上三排教室的工程,胡振兴负责建设王鹏瑞的“部长楼”、食堂和学生宿舍。
“只准建一层,都是单排的平房。”刘爱明事后才弄明白,原来是王鹏瑞考虑到建两层以上要向主管部门报建,而建一层就算临时建筑。
刘爱明是在2006年6月13日进驻水峪村开始施工的。根据协议,王鹏瑞应该按照每个月的工程进度支付工程款。一个月后,刘爱明等人索要工钱时,王鹏瑞称暂时没钱,让其先垫资干着。“他跟我拍胸脯,说今年要招2000名学生,每个学生6万元,怎么会差我那点钱?”
刘爱明没有怀疑,非但如此,他自己还先后共垫付了43万元材料费进去。但当三个月后刘爱明再一次找到王鹏瑞时,他称“学生没有招上来”,“让我停工,说等有钱了再开工。”
此后,王鹏瑞开始对刘爱明等人避而不见,“每次给他打电话,不是说在人民大会堂开会,就是说在外地考察。”有一次,刘爱明打听到王鹏瑞在国二招B座租了一间办公室,在门口守了整整一天之后,被逼无奈的王鹏瑞给了刘爱明1万元和30万元不知名的外币。
“到银行兑换的时候,工作人员说这外币一万元相当于人民币十几元。”这时的刘爱明才发现他又一次被捉弄了,“他一共欠我68万元,这三年就讨到了5万块钱。”
但是,当刘爱明想到去诉诸法律时才发现,盖着“中国经销商学院经济科技司法学院”公章的这所学校纯属子虚乌有,“我甚至听说他‘王鹏瑞’的名字都是化名。”
据刘爱明透露,当时共有近十个包工头分别承包了这所“司法学院”的不同工程,都不同程度地遭遇了工程款拖欠,最多的胡振兴被拖欠了近180万元。
9月22日,本刊记者就此向王鹏瑞求证时,他称,“只有两个人的钱还没给”,“老胡(胡振兴)我已经给了四五十万。”
但胡振兴告诉本刊记者,他为了讨债前后四次专门跑到北京,“一次都没给”,非但如此,“王鹏瑞当时还找理由跟我借了27万元,到现在都没有还。”
入学
未完工的校园并没有阻挡王鹏瑞招生的计划。
2007年7月,田礼杨高考落榜。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通过一个远在北京的朋友得知了王鹏瑞的学校招收高考落榜生的消息。
“据说毕业就分配到警法一线工作。”田礼杨告诉本刊记者,他自小就梦想当一名警察,这一消息让高考失利的他重燃了希望。
这年的8月22日,田礼杨和母亲第一次进京。“当时的校名叫‘中国司法飞行学院’。”据田礼杨回忆,校门是一个仿古的城楼,左右两边悬挂着近20块名称各异的牌子,校园里面的人都穿着警服。
信以为真的田礼杨在缴纳了8万元学费,并给介绍人1万块钱的“中介费”后,成为了“中国司法飞行学院”的一名学员,专业是“法律特警”。
入校后的田礼杨被编入了“07届1中队”。据他回忆,当时全校高中毕业的学生组建了两个中队,一些初中毕业的学生编了一个中队,“一个中队有一个教官负责管理和训练。”
“我们那年最多的时候有300多名学员。”田礼杨介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越来越少,“后来我们07届1队和2队就合并了。”
其时,正跟随着王鹏瑞担任教官的胡建国(化名)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也证实,该校几乎每天都有人退学,最多的时候“一个月退学的好几百人”。
王鹏瑞对退学的学生并不挽留。胡建国透露, “钱已经收了,还想拿回去有那么容易?”
“我当时是被扫地出门的。”田礼杨称,退学的时候王鹏瑞已经瞒着他向他母亲索取了第二年的学费,但分文未退。
家在北京的王中(化名)也是2007年初中毕业后找到这个学校的,在交了一万多元的学费后成了田礼杨的一名师弟,但仅仅呆了五天,王中立马退学了,“那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学校。”为此,王中一万多的学费少退给他一千,“交了两万块钱介绍费,现在也找不着人了。”
今年8月底入学的薛浩(化名)是吉林人,刚刚高中毕业。他告诉本刊记者,到现在他连这学校叫什么都不清楚,“都是我爸安排的。”
据胡建国透露,王鹏瑞正是利用了很多偏远地区家长的无知,“学生大多是从四川、河南、东北的偏远地区招过来的,成绩都很差。”胡建国称,他们对“交钱就能拿本科文凭、交钱就可以当警察”的说法深信不疑。
此外,王鹏瑞还在招生资料上将地址特意标示为“中央警卫局东楼”、“驻国务院二所”等,以此来迷惑不知情的家长。据胡建国透露,王鹏瑞不过是以一年2.2万元的租金在“国二招”B座租用了一间办公室,此后就打着“国二招”、“驻国务院二所”等牌子来混淆视听。
据胡建国介绍,向应届生投递录取通知书、利用监管漏洞在报纸上登广告、通过给中间人“中介费”介绍入学,是王鹏瑞惯用的招生手法。2008年,胡建国就曾以中间人身份替王鹏瑞从北方某省招来30多人,不过最后学生发现上当才没有成功。
校园
9月4日、9月7日,本刊记者曾以咨询的名义两次走进该校。
从繁华的北京房山区良乡西门往西大概十多公里就到了青龙湖镇,王鹏瑞的“司法学院”就坐落在该镇下辖的水峪村。
校门口的20多块标牌已经撤下了,一边墙上挂着“中联司法学院”、“中警安防培训中心”的牌子,门口由数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守卫着。外人进去,必须先由他们通过步话机请示方准放行。
走进校园,两年前刘爱明等人留下的烂摊子依然如故,数栋平房散落在几座山头上,分为教室、宿舍、食堂,以及气味浓烈的旱厕。在一个山头上,本刊记者发现了几座真人大小的国家领导人塑像。
道路两旁张贴着不少标语和国家领导人的照片,但有的把人名也写错了。本刊记者在校园内还发现了一条水泥路和布满淤泥的水池,据现场的标牌以及刘爱明的指证,这就是王鹏瑞对外宣传时所称的飞机场和游泳池。
当年由胡振兴承建的“部长楼”已经竣工,正式的名称叫“玉府”,大厅里摆放着各种玉器,大厅内侧是王鹏瑞等人的办公室。
9月7日,本刊记者在其中的一间办公室见到王鹏瑞时,他透露,他一共有六七千吨玉器,7000多幅名人字画,“价值100多个亿。”
但追随了王鹏瑞数年之久的胡建国透露,这些玉器都是王自己掏钱买来的,“好多都是假的,骗骗外行人还行。”
水峪村的村民向本刊记者介绍,“司法学院”一共占地5800亩,租借了70年。9月8日,本刊记者就此来到水峪村村委会核实,一位姓耿的主任向本刊记者证实,王鹏瑞确实是按租借的方式取得这块土地的,每年向村里缴纳三四十万的租金。耿主任表示, “学校不赖,你要有人想去,我给王鹏瑞打个电话,可以便宜个一万两万的。”
“这就是我的地啊,租70年跟是我的有什么区别?”王鹏瑞表示,除了水峪村外,“我在房山一共有10万亩的地。”
9月4日,该校“招生办主任”郭红 向本刊记者介绍,该校专业分为“特警”和“司警”两种。“司警”高升本四年是5.85万元,初升本是8.5万元。
郭红谟称,“我们主要是面对公检法司内部子女,今年扩招了才可以占用这个名额。” 因此,郭红谟称,除上述学费外,入学时还需一次性缴纳“两万元赞助费”。
至于“特警”收费更高。王鹏瑞向本刊记者介绍,该专业需一次性缴纳18万元。“这不叫学费,我们学费是不要钱的,这个叫赞助费。”
刚刚入学的薛浩上的就是“特警”专业。据他介绍,他一共交给王鹏瑞18万元,“他说是5万块钱给他们,剩下的13万元给上边。”至于上边是哪,薛浩称“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胡建国介绍,王鹏瑞每年都能从各地招到六七百人,“这不是一笔很小的费用。”
贪官费
“毕业包安置”,这是王鹏瑞的承诺之一。
9月4日,郭红谟向本刊记者展示了一份《司法学警毕业安置警、法有关单位工作协议书》,明文承诺:“全部负责毕业学警推荐、安置警、法有关工作”。
当然,签订该协议时,必须缴纳两万元的“安置费”,也即郭红谟前文所述的“赞助费”。
几天后,本刊记者见到王鹏瑞时,他向本刊记者出示了另一份《中国特警反恐教育基地协议书》。该协议书中也慷慨承诺:毕业安置中国特警雪狼突击队现职干部工作,执行有关规定:福利、保险、住房等。
王鹏瑞称,该校学员一直供不应求,“今天校园里还有100多人,明天就没有了。现在不是国庆吗?丰台区公安局、国家信访局都找我要人。”
最初,田礼杨对此承诺深信不疑。2008年端午节,田礼杨和他的同学就曾穿着警服和房山区的警察一起在青龙湖维持秩序。
知情人胡建国向本刊记者介绍,王鹏瑞所谓的工作安置都是“他自己通过各种途径,跟一些派出所商量,说给你安排人实习,不用支付工资,半年后,他随便找个理由说你转不了正,就给开了”。
王鹏瑞给本刊记者一份某保安公司的“委托书”,委托王鹏瑞的“北京中警培训中心”为其招收“高速公路交通疏导员”。根据王鹏瑞的解释,这就是属于“警法相关的工作”。
退学后的王中也和依然在读的学生联系得知,除实习外,王鹏瑞给他们安置的工作是在节日期间被租借出去当保安。
田礼杨很愤怒,“我交了八九万元,就是为了去当个保安吗?”
除所谓毕业安置外,“包办文凭”也是王鹏瑞的承诺之一。
郭红谟称,毕业学生拿的都是本科文凭,“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和中国政法大学,两所学校中间选择一个。”
王鹏瑞还拿出一张中国政法大学的全日制本科学生的毕业证,“我们颁发的证就是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教育部网上可以查。”
据田礼杨掌握到的情况,王鹏瑞所谓的文凭其实是成人函授文凭。胡建国也证实,曾经作为王鹏瑞亲信的他,曾随同王鹏瑞一起跟好几个民办大学和培训机构签订过协议,“对外就说是联合办学,其实就是给学生卖假证。”
王鹏瑞也坦承,“我们学校不正规,文凭都是买的,要考你能考上吗?都是我的关系单位,就是走后门的地方”,“为什么要收你18万?那都是贪官费,给你打点关系的。”
“王部长”
目前,王鹏瑞的学校名称是“中联司法学院”,也就是“中国继续教育联合学院司法学院”。据王鹏瑞介绍,该校是“国家教委、国家经贸委、国防科工委和中国科协联合批复成立,北京教委注册”,“与北京中警安防中心、中国司法研究学会、美国国家内申大学等国外数家高校联合办学”。
针对本刊记者对该校资质的质疑,王鹏瑞还给本刊编辑部传真过来一份“证明文件”,但该文件是“关于成立中国继续教育联合学院的批复”,跟“中联司法学院”是两回事。
本刊记者就此数次找到中国继续教育联合学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工作人员表示,该学院在2008年确实和王鹏瑞签订有协议,但并没有说联合办学,更没有允许王鹏瑞打着该校的招牌建立学院单独招生,“招生都是要报市教委备案的,他们没有备案怎么招生呢?”
该工作人员表示,他们已经得知王鹏瑞私自招生的消息,“主要是去年我们院长就换届了,学校正在跟北京市教委协调此事。”
事实上,在王鹏瑞曾经拥有的20多个校名中,这只是最新的一个。据初步统计,在“中联司法学院”之前,该校还至少叫着“中国司法飞行学院”、“中国司法学院”、“中国经销商学院经济科技司法学院”等等。
王鹏瑞也向本刊记者表示,该校之前还叫“东方司法学校”,是“中国司法研究学会”主管创办的。
本刊记者就此向国家民政部、北京市教委、房山区教委、房山区公安局等部门多方查证,均未能查到有上述机构和学校的登记、注册和备案。
北京市教委民办教育处一工作人员明确对《望东方周刊》说,“中联司法学院”没有在市教委注册,“属于非法办学。”
北京市教委大厅接待处的一位工作人员也向本刊记者介绍,培训类的教育机构必须获得属地所在区县一级教育主管部门的批准方可设立。但本刊记者就此来到房山区教委负责教育培训机构审批的发展规划科核实时,一位工作人员表示,王鹏瑞的上述培训机构并没有审批过。
胡建国向本刊记者介绍,他尽管追随了王鹏瑞数年之久,但对其一共有多少个校名也是一头雾水,“其实很多确实都注册过,不过都是在香港注册的。在香港花几千块钱就可以随便注册一个,很多都是满一定年限后就自动注销了,但王鹏瑞还继续拿着用。”
除了繁杂的校名外,让人惊奇的还有王鹏瑞数量众多的头衔和职位。
在本刊记者拿到的王鹏瑞的三张名片上,一张印着27个职务,一张有30个,另一张有22个。不仅于此,9月7日,王鹏瑞还当面对本刊记者表示,“我一共有200多个衔。”
这其中,王鹏瑞最广为人知的是“王部长”。9月7日,本刊记者第一次见到王鹏瑞时,他开口就自称“我是部长”。
刘爱明当初就是冲着王鹏瑞“司法部副部长”的名头才自愿垫资包工程的,同样被迷惑的还有王中,“后来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傻,这么明显的叫法我居然也相信了。”
王鹏瑞对外宣称自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日史部部长”,在其位于“玉府”的办公室墙上,本刊记者也发现他把一些公开场合和部分国家部委负责人的合影放大,上面用大号字标注成“王部长和×部长合影”。
本刊记者为此两次联系上“中华人民共和国日史编辑委员会”,该委秘书长魏丕植告诉本刊记者,王鹏瑞曾经承包过该委下属的“活动管理部”,其“日史部部长”的称谓正是由此而来。
但魏丕植告诉本刊记者,“后来发现他胡搞,早就取消了和王鹏瑞的合作协议,这个部门都已经被我们取消了。”
“好多头衔都是他自封的。”胡建国透露,王鹏瑞爱说大话,“十句有九句是假的。”
据胡建国介绍,老家是吉林的王鹏瑞曾经亲口告诉他“蹲过几年监狱”,但王鹏瑞仍显神秘,“很少提他的过去。”
本刊记者也发现,自称“部长”“总指挥”“主席”“教授”的王鹏瑞提供的有关他的个人资料漏洞百出。如由他担任主席的“中国创新扶贫联合会”明文标注是“经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人民政府(原文如此)批准成立”。
此外,在一个以他的名字为域名的个人网站上,一张有关他的照片上竟赫然写着“中国前驻马基斯坦、苦瓜里兰卡、马乐代夫大使××与中国司法培训中心教务主任王鹏瑞”。
管理
让田礼杨不堪回首的还有“司法学院”内部混乱的管理。
新学员入学后,一律实行军事化管理,全部着警服,男女混编在一起,散落在山坡上的平房就是学院的宿舍、食堂、教室。
曾经去做过五天学员的王中称,“学校就只有警服才像那么回事”。但据胡建国透露,所谓的“警服”都是王鹏瑞花100块钱一套从石家庄买来的。
在日常教学方面,“司法学院”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军事训练上。田礼杨介绍,“每天有一半的时间是用来站军姿、练军体拳、出操”,“教官对待学员异常严格。”胡建国也证实,在“司法学院”学员“被打是很正常的事”。
同时,学院实行封闭式管理,严格限制学员自由出入校门和跟外人接触。9月4日,本刊记者以入学咨询的名义走到学员宿舍聊天时,没过几分钟就有一名冷峻的教官过来干涉,让记者迅速离开。
在田礼杨看来,这些所谓的教官大多是“地痞”,“他们很多人身上有文身,走路叼着根烟。”
至于文化课教学,郭红谟向本刊记者展示了一张“成绩考核表”,上面罗列着“文化必修课”“选修课”“警体必修课”等内容,“飞行训练”“日俄语”“散打实战”等科目赫然在列。
王鹏瑞也称,“中国政法大学教17科,咱这里有30多门课”,“我们这热气球都得学”。至于教师,郭红谟称都是大学的教授、副教授来授课。
但田礼杨就读的一年之中他也没有见着一个“教授”,“相当一部分‘老师’是比我们大一两届的学生,都是一些民办学院的毕业生过来上课,上课的时候就是念书本给我们听。”
胡建国最初也是给王鹏瑞当了一阵子的“教官”。据他透露,大多数的“教官”和“老师”都是原来的“司法学院”的学生升上去的。
郭红谟就向本刊记者明确表示,她正是前几届“法律特警”专业毕业的学生,“我们那一届有两到三个人留校工作了。”
此外,据胡建国介绍,目前担任“中联司法学院”院长的程铭也是王鹏瑞的第一批学生,“留校后就死心塌地跟着王鹏瑞,一开始是主任,后来是院长助理,现在是院长了,一年可以赚个七万八万的。”
就是在这些“教官”和“教师”身上,“司法学院”还曾经出过几起“强奸案”。
据田礼杨回忆,在2008年的四五月份,一名教官和一名女学员发生性关系被全校知道了,“王鹏瑞为此专门开了一次会,把那个教官开除了”,“公开处理的,全校200多人都知道。”
在网上的许多论坛上,也有不少帖子反映“司法学院”曾有“强奸案”发生。胡建国也向本刊记者证实,“我在的时候,就涉及好几个女生。”胡建国介绍,大概两年前,在他依然跟着王鹏瑞干事时,招聘过来的一位年轻音乐老师被强奸了,如今无奈远赴日本。
胡建国说,碰到这种事情,这些偏远农村过来的年轻学员都不敢说。对涉及的相关人,王鹏瑞的做法是“有的威胁下,给点钱,打发走人”。
9月22日,本刊记者就“打人”“强奸”等问题向王鹏瑞求证,他表示“学生之间打架不是经常的事情吗”,“我们学院之内是不允许学生谈恋爱的”,“人家搞对象是搞对象,哪有什么骚扰?没有这方面的事,他有啥证据啊?犯错误的是开除了。”
监管
田礼杨在2009年1月就此起诉到北京市丰台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决当时的中间人余某退还给田礼杨6万元,被告人余某对判决不服提起上诉。
但田礼杨迄今没有进京领上诉书。“我家里连路费都拿不出来了。”田礼杨称,他在张家界电力局做物业管理员的母亲已经为此背负了10多万元的贷款。
这个4岁父母离异,此后又被继父扫地出门的21岁青年依然在指望着能讨回一个说法。直到今天让他依然不解的是,明显违规和虚假宣传的“司法学院”为何就没有人监管呢?
本刊记者就此找到房山区教委发展规划科,一位工作人员表示,该学校既然声称在“北京市教委注册”,让记者找北京市教委去了解情况。
而在本刊记者致电北京市教委民办教育处时,工作人员称,教委只负责监管有注册、备案的学校,“它没在教委注册,怎么监管呢?”
9月7日,当本刊记者第二次以学生名义前往“司法学院”咨询时,王鹏瑞开了一辆喷着“中警”字样的绿色悍马来良乡西门接人。车辆所过之处,路上行人纷纷注目,对上面喷着的“中警”“特警”字样啧啧称奇。
在车上,王鹏瑞拿出几张标有“总指挥”“通行证”字样的标牌和他的“警官证”,对本刊记者表示,他一共有五辆悍马,最贵的有600多万元,开出去交警都不敢查。
本刊记者为此找到北京市公安局房山分局办事大厅的接访办公室,工作人员称“司法学院”有没有不法的事情应该找属地派出所和分局内保处了解。
当本刊记者致电房山分局内保处时,工作人员在记者表明身份和来意后,以“马上要开会”为由匆匆挂断了电话。
随后,本刊记者找到“司法学院”所在的房山区青龙湖派出所,值班人员透露,此前接到过多次关于该学校的报案,但称派出所是三班人员轮流值班,“不清楚是哪个部门在管”,让记者跟其所长联系。
为此,本刊记者又拨通了该民警提供的所长邓志冰的电话。邓志冰同样在记者表明身份和来意后,委婉地告诉本刊记者,此事必须由分局领导同意后他才能接受采访。
也就是在本刊记者调查、核实的过程中,自称“中国智慧工程研究会”副会长的魏滨和自称“中国五老公益工程组委会”秘书长的陈太平先后给本刊记者回电话,称王鹏瑞“为社会公益做了不少事情”,“是一个慈善家”,同时也表示王做事“有点粗线条”, “名片职务印得多了点,也说过他”。
上述两个组织正是王鹏瑞身兼百职的其中两个。胡建国透露,除了自封之外,王鹏瑞的不少职衔和兼职都是花钱和其他手段弄来的,“他还让我花钱也去弄,我没答应”。
跟随王鹏瑞多年的胡建国曾是王的亲信之一。胡建国透露,很多次都是王鹏瑞去取钱,然后他拿着钱去打点各种关系,“某些地方定期要去一次”、“关系完全是这样维护的”。
两年前的2007年,在自己也被王鹏瑞骗了几万块钱后,“实在看不下去了”的胡建国离开了王鹏瑞。
迄今为止,尽管尚不清楚此前有关部门的具体监管情况,但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是,王鹏瑞和他的“中联司法学院”依然在招生。就在本刊记者两次走进校园时,都碰到了前来咨询的学生。
但就当前的在校人数,郭红谟和王鹏瑞给出了不同的答案。郭红谟称,今年要招500人。王鹏瑞称,今年的招生人数要到10月26日才知道,“咱这现在有的是1000多人。”
不过,在本刊记者向房山区教委核实的过程中,有工作人员介绍,北京市教委已经注意到了该学校,正联合有关部门核查此事。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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