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复
张励凡想过千万种可能,她没想到侯文理早在1958年就已被杀害。
1952年,侯文理混入保密局搜集情报。后因被人发现举报逮捕,自1954年开始,经过4年审判,1958年7月8日,侯文理最终被国民党以叛乱犯的罪名处以死刑,时年42岁。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侯文理也没说出自己地下党的身份。“这样的革命者难道不是烈士吗?名字刻在纪念墙上了,还不是烈士吗?为什么我们走这条路就这么难?”侯家人不解。
今年5月14日,西安市碑林区民政局综合科一名工作人员回复此事称,对侯希勇提交材料的事有印象,其材料并非区民政局退回,而是由市民政局直接退回到侯希勇本人手中。
“他这是涉台的,省里没资格审批,需要民政部来审批,需要由他的单位总参来提交申请。”该工作人员称,区县没有申报权,但区民政局已经将侯希勇的申请打报告给市民政局,“从我们的角度来说他符合条件,但涉台需要部级来评烈。”
西安市民政局优抚安置处处长辛女士表示,侯文理的情况市民政局之前未遇到过,所以需要向省民政厅汇报情况,再看怎么处理。辛女士称,市民政局并未收到侯希勇的资料,“区民政局可能是对政策吃不准,只是把情况口头上报了,市里并没有见到材料。”
辛女士称,市里需要跟侯希勇了解情况后,再按照程序审核资料,“这个事情我们一定会跟省厅汇报,处理好,如果在我们权限范围内,烈士认定是没问题的。”
5月15日,侯希勇按照辛女士的建议,将侯文理的申烈材料再次交给了街道办。
义人
帮助侯媛媛一家找到侯文理骨灰的李坤龙,也是当时台湾这场政治事件的受害者。
李坤龙是台湾云林人,其父1952年被国民党当局杀害时,他仅4个月大。2005年起,在另一位受难者后人郭素贞的提议下,深知失去亲人痛苦的李坤龙开始义务收集政治罹难者的档案。为了能让这些当年为了信仰和理想失去生命的年轻人遗灵重返家乡,他做了大量收集工作,目前已整理出1300多案的档案。
2010年7月21日,侯文理的木制骨灰盒在骨灰罐整理行动中被发现在纳骨塔内。
近些年来,除了侯家,李坤龙也一直在帮助其他在台罹难者的大陆家属,目前为止,他已帮助11名受难者家属在台湾找到骨灰。
罹难者家属中,让李坤龙印象深刻的是刘光典的家属。刘家姐弟三人带着勺子,一人一个小绒布袋,每个人从骨灰罐中舀出一部分骨灰,将父亲带回北京,“看着就想流泪”。
在李坤龙印象里,在其帮助找到的11名大陆受难者骨灰中,只有李朋、汪声、周一粟、刘光典和殷启辉5人被大陆相关部门评为了烈士。
“派出的工作人员失去联络,就有两种可能,一是叛变,二是牺牲。当时通讯断绝,两种可能无法得到证实,政治身份也就无法确定。”此时,枪决的照片和执行公文书(判决书)等资料是最直接的证明,但并非每个人都有。这成了申请烈士的最大障碍。
牺牲的台籍地下党则更难获得烈士身份。李坤龙所掌握的台籍遇难地下党人员中,只有张志忠一人被评为共产党烈士。当时两岸通讯断绝,台湾的地下党组织来不及将党员名单送回大陆,认定很难找到依据。
李坤龙说,目前协会发现的大陆受难者中,只有极少数人的骨灰被家属找到接回。这也说明,这些人大部分没有获得烈士身份。
在这一方面,侯希勇一家觉得自己是幸运儿,虽然搜集申烈资料困难,但最终还是找到了。“父亲生前在大陆的工作情况我们不了解,到台湾后的工作更不清楚。”侯希勇说,他们幸运地得到父亲生前战友和李坤龙的帮忙,“当时的保密工作要求上封老,下封妻儿,很多后人估计都不知道父辈在台湾牺牲了,更别说找回骨灰,替他们追认烈士了。”
李坤龙认为,对于“白色恐怖”期间因政治问题而引发的案件,有必要保存资料,加以厘清,以作为历史殷鉴。
如今,李坤龙接触的被枪决者的第二代,都有着“这笔仇恨常在我心”的心态,理念一致,“六十年前苦酒一杯,国民党喝不下去,六十年后杯酒更苦,我们还是要国民党喝下去。”
大约从1994年起,台湾地区政治受难人互助会和处理协会开始组织秋祭活动,地点位于当年枪决死囚的马场町。
李坤龙记得,最初每年祭奠的人数都不少,受难者家属聚集在一起追思,人数最多的时候大约有500来人。
但近两年来,参加秋祭的人数在逐年减少,“当年的受难者逐渐凋零,受难者二代、三代都不愿意参加,记得历史的人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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