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6月18日,涂作潮和刘伯承、邓颖超、王明等一起,作为旁听代表参加了在莫斯科举行的中共“六大”。会议期间,涂作潮三次向中共中央代表团呈递报告,说自己理论水平低,不适合做领导,希望短期学习工兵技术后,尽早回国参加武装斗争。张国焘和周恩来先后与其谈话,告之中共急缺的是无线电通讯方面的人才。
1928年10月26日,共产国际批准涂作潮、宋廉、刘希吾、覃显猷4人到列宁格勒伏龙芝军事通讯联络学校学习无线电技术,为期11个月。在伏龙芝学校的第9个月,“中东路事件”爆发。在中央“武装保卫苏联”的口号下,刘伯承、黄平受命在伯力附近的红河成立收容和教育张学良部俘虏的“远东工人游击队”。涂作潮是游击队的无线电机务员。
1929年12月22日,伯力协定签署,游击队解散。翌年3月,涂作潮偷渡回上海。涂胜华根据1929年12月10日联共中央书记处会议171号记录,推算出父亲在苏联4年5个月耗用10666卢布,约合当时中国的11626银元。又据中共中央总书记向忠发1929年12月24日在政治局特别会议上说,留苏学成回国致用者仅1/5,估算出每有一名涂作潮式人物从苏联回到中国,共产国际的培训成本在58130两白银左右,约合2012年的人民币600万元。
老涂的爹真是“老革命”
1994年,母亲张小梅去世,家里腾出一间屋子。涂胜华把近十年间搜集到的档案、文献制作成展板,大小一共218件/份,把那间空屋布置成“涂作潮陈列室”。
当时已收集到的近两百份苏联档案,涂胜华只展出了二十几件。
1999年,美国国家档案馆藏上海工部局档案到了解密期。2001年1月2日上午9点到晚上9点,涂胜华从那批档案中,翻出100页与父亲有关的内容。
涂作潮1924年5月加入中共,随即在国共合作中加入国民党。2011年8月,涂胜华在台北待了八天,寻遍各种史馆、图书馆:“我想看看国民党的档案里有没有与他有关的信息。”
2003年是涂作潮诞辰100周年。别人不记得,儿子记得。涂胜华在北京电视台青少频道非黄金时段播出的节目《我的父亲母亲》中,看到方志敏的女儿方敏讲述父母。涂胜华马上毛遂自荐,如愿以偿。
涂胜华给上海有关部门写信:今年是涂作潮诞辰100周年,涂作潮跟上海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此信同时抄录给了1980年代的上海市委书记胡立教。1931年,涂作潮参与了中央苏区的无线电训练班的教学工作,胡立教是第一批学员。
胡立教见信转给上海的党史办公室,并留言:涂作潮是我的老师,他曾多年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今年是其诞辰100周年……能否请媒体做些纪念报道?
从2003年开始,涂胜华就觉得:信息在爆炸。至少得有5到6间屋子,才能把与父亲有关的资料陈列个大概。父亲传记的一稿已经写完,总量已经可以充作一座小型纪念馆。
2005年,涂胜华把妻子的户口迁到河北省三河市燕郊镇西柳河屯村。妻子获得在该村购买宅基地的合法身份。2006年,涂作潮纪念馆在西柳河屯村动工。
村支书很不放心:什么给老革命弄纪念馆,胡扯,只要你不在这贩毒、制毒、养狗、搞色情交易,我就烧高香了。直到看到涂胜华把大瓦房隔成10个展室,每三面墙上都钉上悬挂三层到四层展板的木条,村支书才相信:老涂的爹真是“老革命”。
涂作潮纪念馆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做牌匾。涂胜华是纪念馆的木工、美工、讲解员、研究员、馆长。
2008年,中国某重要证书改版。涂胜华服务的英国公司参与竞标。竞标资料之一是一枚“涂作潮水印”。水印中有涂作潮头像和1940年涂作潮发明的“无形收报机”的电路图。当年,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男主人公原型李白,就是用这种收报机工作。而涂作潮的头像,则逼真至瞳孔。
主管部门的竞标评选人看着那枚水印,对涂胜华说:“这个是你进入这行的入场券。”此前一年,纪念“秘密战线”代表人物的大型画册《无名丰碑》内部出版,涂作潮名列其中。那位竞标评选人看过《无名的丰碑》。
涂胜华计划给父亲的纪念馆配一批自动讲解机。再往后,他要把纪念馆搬到网上。
“我不是一开始就要给我爹一个历史的公道。我只是觉得他这辈子肯定有冤屈。我有责任把我爹的历史弄明白,说出来。”涂胜华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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