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对边梅有特殊的意义。因为进入半决赛后,她的编号是这个挺吉利的数字。从那时侯起,三十位侯选小姐开始进行封闭式训练,主要练队列、步伐和舞蹈。边梅当上了这个美女班的班长。为什么挑中她呢?主办单位的人发现,舞蹈排练结束后,别人如鸟兽散,边梅却留下来,快手快脚地把散落在各处的舞蹈道具纱巾、扇子一一收好,丢在地上的饮料瓶,她也都收拾干净。决赛前到剧场去走台,甚至正式登台时,边梅都很有人缘儿。她眼里有活,热心肠为别人服务,主动配合别人的工作。后台的工作人员们大声喊着:“26号,我们选你。”
“也许你太平凡,没有令粉蝶断魂的容颜;也许你太常见,没有昙花一现时的娇艳;但你却默默伫立,无怨无悔;装点京华,月月年年。”这是边梅在智力回答中,即兴作的一首小诗。她说:“要求我在五分钟里写出来,我的感受有些像曹子建作七步诗。那么这首姑且也叫七步诗吧。”诗言志,诗言情。边梅的即兴之作,透露出她对自己职业的理解,对生活的追求。
决赛结果揭晓:26号边梅获得季军。
五、
熙熙攘攘的场面,热热闹闹的风头,边梅把人生这辉煌的一页很快翻过去了。几天以后,她剪了一个特别短的发式。摇着头调皮地说:“什么北京小姐,我是北京小伙儿。”她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直到1994年尾她执行安全警卫任务的最后一个外宾是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夫人。她还作为中国政府访日代表团的随员,为该团团长荣毅仁的夫人作警卫。
尽管边梅没有把当选北京小姐的事看得很重,但她的家里人,父亲、母亲、三个姐姐,却感到很大的安慰,他们以边梅为骄傲。尤其她的父亲,边梅是他心爱的“老疙瘩”(北方人对最小的孩子的爱称)。决赛那一天,他出差在外,没能亲临现场一睹女儿的风采。但边梅回家后,一进家门就看到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大捧火红的花朵。那是父亲从外地的山里特意为她采来的木棉花。
女承父业。边梅的父亲曾是一位老公安。他多年为一位高级领导干部做警卫。“文革”期间还因此受到牵连,被下放到外地。“文革”结束后,他回到北京工作。他从来没有为女儿利用过自己的老关系,甚至想也没想过。边梅也从来没有讲过自己的父亲。直到她在这个圈子里干得很出色,已小有名气,一些老同志才知道:“原来你是老边的女儿。”
1996年暮春。父亲被诊断为肺癌晚期骨转移,这对全家犹如晴天霹雳。他在病榻上度过了最后的五个月,家里人始终没有告诉他病情的真相。边梅每次去看父亲都要强装着笑脸。
父亲最喜欢小女儿那甜甜的一笑。到后来他陷入昏睡,但只要边梅到了,他就会醒过来,睁开眼睛。终于有一天,边梅面对骨瘦如柴的父亲,控制不住自己,留下了眼泪。父亲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喃喃地说:“小梅,我好了。”这是他留给女儿最后的一句话。
“原来我觉得人生没有什么困难无奈。所有的都是可以克服的,只是你的努力够不够。现在我明白了,看着你的亲人一步步离你远去,你留也留不住,这是真正的无奈。”边梅用鲜花为父亲布置了最后的告别仪式。在母亲送给父亲的鲜花圈上,边梅又发挥了一下作小诗的才能,替母亲写了一幅挽联:“一身正气为廉,两袖清风坦然,三生有幸相伴,四季相随无怨。”四句诗一出,母亲泪流满面。
边梅1995年转业。她很快习惯了平平常常的生活。
当然,有时候触景生情,瞬间也会想起当中国第一女保镖时的风光。
唯有一个遗憾:她不能再穿警服了。她永远忘不了那身橄榄绿。
写于1997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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