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但是这个在国外不是有成熟的经验了吗?不能直接借鉴吗?
孙聪:国外有成熟经验,我们并没有国外的具体的图纸,具体的实物,我们都没有。
记者:就完全要靠自我研究?
孙聪:即使给你一个实物,比如说材质的强度的那个各种材料的系数,用的什么样的材料不一样,材料的系数不一样,我们都是没有的,一定得从原始正向的载荷拿到,然后结构形式、选材,来做实验,然后最终设计出我们的产品。
记者:也就是说这个拦阻钩,很普通的一个部件上,其实背后承担的很多的数据和复杂的一个计算?
孙聪:是这样的,飞机结构给拉坏了也不行,相当于是你这个钩子很强,钩子相当于手,手腕也很强,但是胳膊这儿不行,脱臼了怎么办,一拽那么大力受不了,这里头一系列都得做好,而且要以最轻的重量代价来做。
解说:众所周知,舰载机着舰是在大气扰流环境下进行,有人把它比作是在刀尖上的舞蹈,如何使舰载机安全着舰,“飞鲨”团队在技术设计上,攻克了诸多关键技术,而在歼-15尾部的拦阻钩正是创新的亮点。
记者:但是凹槽这么小的话,这个钩的难度是不是就会增大?
孙聪:不会的,钢索长一点它就是退钩的时候,就很难了,就飞机拦阻下来方便,拦阻以后呢,它飞机发动机收回油门以后,钢索有张力,使得飞机往后有一个倒退,倒退一点点的时候,这个钩就从上面掉下来了,飞机就可以滑出来了,如果你太长了,它就掉不下来,脱钩脱不上来,等于是降落跑道就阻塞了,所以说设计上既考虑这个拦的能力,又考虑脱的能力。
记者:就靠这一个钩子?
孙聪:就靠这一个钩子,传载飞机的结构上去,它横向的它会有一定的摆动,比如说我钩子不是在正中间,它可能出现了一些偏心的跟索的弥合。比如说我这个有一个左向力,它这个飞机就钩到这个左边,这个就往右边就偏右边一点,这个里面是可以正负18度的来偏转。
记者:这样的设计是什么样的一个设计?
孙聪:因为我们给飞行员设计的,它不是说钩在正中心,可以允许它偏,允许它偏以后,如果是当然我们的索要求它的滑轮组也要纠偏的这个能力,有这个要求,但是拉太偏以后,飞机的机头会出现大的摆动,所以我们就先使它先摆起来,整个的摆就减少。
解说:在歼-15项目中,“飞鲨”团队一直严格按照整个计划安排进行各项工作,都是踩着时间节点走。歼-15研制过程中,“飞鲨团队”采用了崭新的数字化协同设计理念,而这套协作模式,对于孙聪来说,当时冒了很大的风险。
孙聪:用先进的手段,先进的办法,先进的管理,去争取时间保证我们项目完成,当然这也是冒了一定风险,一旦这个管理哪个不协调,可能耽误的进度比常规还要大。
记者:当时有压力吗?
孙聪:有,压力相当大,我的副手们给我建议说,咱们还是照老办法做吧,当时我就跟他拍桌子瞪眼,我说必须得这么做,不这么做我们进度完不成,他们在动员,我说不要动员了,再动员我,我说你不换思想就换人,你,不行就你别干了
记者:你这么强势。
孙聪:大家还是,因为当时我是所长总师一肩挑,所以非常强势地把这项推进下去了。
记者: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么大风险的一种方式?
孙聪:那时候也年轻气盛,就想着为国家搏一把,为啥不去拼搏这一下,我们这下搞成了,我们整个的技术,就管理水准可以上一个台阶,实际当时也是带有这么一种心情,来决定干这件事。
记者:但很多人可能会在这样一个路上会选择更成熟,更保险的方式,拖一点时间又何妨。
孙聪:这个我说了不是竞技比赛,你选了可能也不会,也不会说你什么,有可能咱们俩今天采访,变成明年今天来采访了。
记者:但对你而言,我觉得你可能在性格上还是更希望这个早日成为现实?
孙聪:对。反正我们当时没有太想别的,就是一定要按节点把它们干出来,只有通过这种方式,锻炼这支队伍,我们才能有能力迎接下一个型号。但是我们现在走过来了,可以拍着胸脯骄傲地说,我们走成了。
解说:高度协同并行的模式,促进了设计和工艺的有效融合,使飞机制造的效率提高了40%左右。多年的时间,“飞鲨”团队就是在这样繁琐、枯燥的环境下,默默无闻地从做基础实验,设计、仿真、画图做起,攻破重重难关,实现了中国舰载机的零突破。
记者: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繁琐、甚至枯燥的过程。
孙聪:给外界人一看,这么多事能行吗,实际上这么一团乱麻,我们要把它梳理成N个简单的事,大家分头去干,干好了集成,干好了集成,最后成一件事。
记者:其实还是有一种责任心和这样的一种激情在。
孙聪:简单地说,是兴趣,大了说是责任心,就说这个事看你怎么去评价了。
记者:为什么简单地说只是一种兴趣?
孙聪:就是说我们这些人,不让我们干飞机设计,我们还会干什么?我们可能就是干这个,天生我材,就是干这个事用的。
记者:可能对你们而言,做一个新的飞机,研究一个新型的项目,就是你们每个人的一个梦。
孙聪:是一个最大的心愿,最大的梦想,中国人要能在世界人面前过得有尊严,生活得有尊严,最重要我们要有强大的国防,民族的脊梁才能硬起来。你再有钱,那边说把你的产品给你查封了就查封了,你再有钱,那边的船说不让你过就不让你过,因为啥,因为你国防不强大,说我们这些人干什么,我们好像跟那个很远,但实际上我们是在给建设强大的国防,建设强大的海军,我们在贡献我们航空人的力量,所以我们集团提出叫“航空报国,强军富民”,我们所做的这些事是一种报国的情怀。
解说: 2012年9月25日,“辽宁舰”正式交付海军。航母巨大的打击威力,要靠它所携带的舰载机来体现,因此辽宁舰入列之后,中国航母舰载机能否顺利起降,成为人们期待的下一个悬念。
记者:那么对中国而言,这是第一代舰载机,和国外相比它的这样一个差距?
孙聪:歼-15是我们国家的第一代以制空为主的多用途战斗机,应该属于第三代战斗机,差别就是这么一个差别,就相当是中国的航空的起步晚,但起点高,有后发优势。
记者:也就是对你们而言,整个设计和这样一个制造来讲,不是说最优最强,不是按这个标准?
孙聪:我们追求的是总体指标先进,而不追求哪个单件设备、分系统的先进,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电子设备,我们的设计员都喜欢用最先进的大规模集成电路,大规模电路,要什么几千万门的这种电路,设计也简单,什么都简单,但实际上我们这个系统的规模,可能有三五百万门的门电路就够用了,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再选择元器件,有可能就会限定他,你就用三五百门的,用高技术的价格也贵。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