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国瑛在看守所关了三个月,吃了不少苦头,这才被转往另一处条件稍好的关押点,一边劳动,一边接受审查。1972年11月,胡国瑛被送往“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开始接受特工活动训练。
傅索安去而复归时,她刚毕业。
傅索安也谈了自己叛逃来苏的情况,由于是初次交谈,她只简单谈了一些现象,未加以评论。但是,由于两人同是天津人,又同是知识青年,所以在情感上有一种近似于天生的亲和性。当晚分手时,她们议定,今后私下将以“姐妹”相称,胡国瑛唤傅索安“傅姐”,傅索安称胡国瑛“胡妹”。
此后,这对身处异国的异姓姐妹几乎天天相聚,胡国瑛很快就学会了喝烈性酒,两人的互相信任感不断增强,渐渐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
1974年3月28日,傅索安早上起床后就感到肝区隐痛,她早饭也没吃,就去了图书馆。那时,原先两个香港、澳门姑娘已经被人事管理局分配出去了,只剩下胡国瑛一人跟着傅索安。学校当局已经认定傅索安在劫难逃,加上图书馆也算不上一个重要岗位。所以也不去管她。任凭她和胡国瑛在里面喝酒、唱歌,胡作非为。
傅索安到那里时,胡国瑛已经到了,正在打扫。胡国瑛见傅家安脸色不好,便关心地询问:“傅姐,您怎么啦?昨晚没睡好吗?”
傅索安说:“觉得肝区有些隐痛。”
胡国瑛听傅索安说过因患肝炎而住过医院,当下便有些惊慌,说:“要紧吗?我陪您去医院吧?让大夫给检查一下。”
傅索安摇头:“不碍事。你别打扫了,去弄瓶‘二锅头’来,咱俩今天什么事都不做,就喝酒!”
胡国瑛见她说得很泰然,也就放下心来,去学校的商店买来一瓶“二锅头”和几个罐头。两人关上大门,就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喝酒聊天,之所以不在室内,是怕窃听器记录下她们的谈话内容。
傅索安喝了一会酒,抬头望望渐渐阴下去的天空,微微摇首:“太阳又被乌云遮住了!”一阵风吹来,她连打几个寒战。
胡国瑛见了,说:“傅姐,我们去屋里喝吧?”
“不!”傅索安摆摆手,“屋里去喝,我们还能无拘无束地说话吗?”
胡国瑛点点头,不再开口,端杯呷酒。她酒量没傅索安那样大,喝起来也没那么豪爽。傅索安喝空了杯里的酒,又倒了一杯,怔怔地望着酒里泛起的泡沫,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种连说话都吊着一颗心、提着一副胆的日子,真他妈的没有什么过头!”
胡国瑛被触动了心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圈有点红。
傅索安看着胡国瑛:“说实在的,如果我当初知道原是这么副样子,说什么也不往这边来了!”
胡国瑛喝着酒:“不逃过来又怎么办呢?要坐牢,也许还会被判死刑。”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他抓他的,咱跑咱的。中国这么大,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还怕没处逃?逃在江湖上,说什么过得也比在这里自由自在!”
胡国瑛发现傅索安说话的时候一直用手按着肝部,便说:“傅姐您怎么啦?肝还痛?吃点东西吧,您光顾喝酒,没吃一点菜啊!”
胡国瑛把午餐肉送到傅索安面前。
傅索安用筷子夹了一块,嚼了好一阵方才皱着眉头咽下去。
她觉得有些恶心,连忙喝一口酒想压住,但终于没达到目的,“哇”的一声呕吐了出来。几乎是同时,她感到肝脏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狠命地捏了一下,痛得撕心裂肺,眼前一黑,身子一歪便从椅子上栽了下来。
傅索安被送往“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医院。这家医院规模不大,但各科俱有,设备齐全,并且有十几位资深医学教授。当时,医院方面还不知道傅索安是因为肝脏有病才被打发到“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来的,见送来了一位教官病人,自是重视,一面救治,一面往校部门电话报告。
布特卡校长接到医院报告,心里已经有数,但他当时不能直接说明,便让秘书通知医院:必须尽力救治。
医院很快就查明傅索安患了肝癌。布特卡校长闻讯后,立刻赶到医院。傅索安是“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医院成立以来收治的第一个癌症病人,医院相当重视。院长见校长赶来,便召集有关医生汇报病情。布特卡校长听了,先把傅索安去而复归的原因说了一遍,听得在场的医生面面相觑,但因是上级的指示,谁也不敢说长道短。布特卡接着问医生们准备怎样治傅索安的病,医生都是克格勃的人,深知厉害,不敢开腔,最后还是院长说了话。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