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两种说法,都是“借岛说”,还有一种“移交说”。据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科研部1992年出版的《我国与邻国边界和海洋权益争议问题资料选编》记载:“北部湾划界涉及一个重要因素,即在海域中央的一个岛屿,原属于我国,称为浮水洲或夜莺岛,1957年我移交给越南,越改称为白龙尾岛。”
总而言之,无论是“借岛”还是“移交”,在当时乃至日后都没有公开。而是采取了一种“秘密移交方式”。根据高健军著的《中国与国际海洋法》一书称,“白龙尾岛……在历史上曾属中国领土,1957年3月通过‘秘密移交方式’将该岛移交越南”。所以,当年具体的协议条款有些什么内容,迄今是谜。
至于为什么要把中国的夜莺岛“借”给越南,成为“白龙尾岛”,又为何要采取“秘密移交方式”,一种可供参考的解释是:一方面,中国作为亚洲共产主运动领袖,必须支持胡志明的越共与美国支持下的南越之间的战争;另一方面,中国当时并不希望直接卷入战争,成为“参战国”,进而直接与美军对峙。于是,作为援助越共的关键中间站――现有资料显示,中国确实在夜莺岛上帮助越南建造了雷达站,大量的援越物资,也正是通过该岛输送给了越共――“夜莺岛”就被“秘密移交”给了北越。
负责具体“移交”工作的老将军回忆:“看来我是做错了一件事”
“送岛”决议的具体过程――决策究竟是谁作出的、出于何种考虑、签订了什么协议,笔者尚未找到相关资料。但具体的“移交”过程,则有当事人的一段宝贵口述回忆。马白山将军是原海南军分区副司令,当时作为中方代表,前往浮水洲岛与越南代表履行了“移交”手续。据老将军讲述:
“1950年海南解放,1955年解放军解放了浮水洲岛。解放军驻此岛上,岛上有工事。部队一个连队驻守岛上,也管理老百姓。1955年实行军衔制,我授衔为少将,任海南军分区副司令员。……1957年3月,上级指派我为代表,把浮水洲岛移交给越南,越南来的代表,也是一个军分区的副司令。当时有文件,说委任马白山作为移交浮水洲岛的全权代表,同去的还有当时的海南区党委的一位副书记。……移交时,部队撤,老百姓不动。有的老百姓不高兴。说我们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变成越南人。其他设施,如商店等都移交。移交前,我去过这个岛。岛上渔民主要是捕捞近海的鲍鱼。他们捕来的鱼,卖给大陆,也贩运到越南去卖。……移交仪式在岛上举行,文件都准备好,履行签字手续就成。移交的一切准备工作都是上面安排的,移交仪式:开茶会,桌上摆水果、点心,都是越方带来的,晚上还设宴请客,越南还派了一个文工团演出。文工团员不少是在越的华侨。……移交给越南,主要是当时两国关系好,我们与胡志明是‘同志加兄弟’的友谊,反正是兄弟嘛,该岛又稍近越南一点,就通过一个仪式移交给它。” (《海角寻古今》,P42,马大正,新疆人民出版社)
虽然只是执行命令,但对于“送岛”这事,据该书作者称,马老将军在接受采访时“不止一次沉重地说,看来我是做错了一件事。”
“夜莺岛”成为“白龙尾岛”归入越南后,中国利益损失严重
1957年的秘密协议之后,白龙尾岛成为越南领土,岛上的中国居民成为“越南华侨”,后续的负面影响也随之而来。李德潮在《白龙尾正名》一文结尾谈到:“越南得陇望蜀,得寸进尺,在大肆侵占我国南沙群岛的同时,在北部湾,它依托白龙尾岛,对北部湾大面积海域和大陆架,提出主权要求,抓扣我渔民,破坏我数十万渔民的生计。”
学者葛剑雄说得更为清晰:“对北部湾的渔业纠纷,我国的态度似乎不软不硬,越南人还在那里巡逻,我们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白龙尾岛离海南岛远,离越南近,本来我们跟它划界,可以划在白龙尾岛和越南大陆之间。但现在这个岛是它的,界线要划在白龙尾岛与海南岛之间,北部湾历史上传统的中国的渔场就要归越南,数十万渔民都将失业;谈判划界时双方是有默契的,传统的渔场如何划分,应该另外通过淡判来解决,但现在越南方面就要按新的海界来控制这些渔场了。”(《葛剑雄演讲录》,P217,山西古籍出版社 )
结语
白龙尾岛事件只是上世纪中国“革命外交”理念下诸多领土让步事件的一小例而已。1960年的《中缅边界协定》,1962年的《中朝边界协定》,1963年的《中巴边界协定》,都是“革命外交”理念下的产物。当“世界革命”已成梦幻泡影,以“民族国家利益”为重的正常外交理念重新回归,这些条约的个中得失,已然相当清晰。特殊的历史时期,有特殊的历史问题,是可以理解的,但至少,领土主权问题事关全体国民利益,国民理应享有最基本的知情权,如白尾龙岛这般“秘密移交”,决不应该再出现了。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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