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10日,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左)在罗马欢迎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到访,这是卡扎菲于1969年通过革命掌权后,首次访问意大利。
反美斗士
在与阿拉伯世界和非洲大搞合纵连横之时,卡扎菲也是反西方的一面旗帜。他执政前,美国在利比亚有6家石油公司,还与利比亚政府签署过多项经济技术和军事协定。
1969年,革命成功当天,卡扎菲就收回了美在利的惠勒斯空军基地,随后又相继废除九项双边协定,更把美国在利所有外资产业悉数收归国有。此后的漫长岁月中,卡扎菲几乎利用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抨击和羞辱美国,他本人更以挥舞绿皮书的“反美斗士”形象,活跃于国际舞台。不止一次,他公然宣称“我们有能力反美,并打掉美国人的鼻子”。他甚至说,和美国人握手都感到恶心。
由于卡扎菲涉嫌制造了几起针对美国的袭击案,里根把第六舰队的军事演习搬到了锡德拉湾,美军飞机、战舰一次次越过卡扎菲所画的“血线”。1981年8月,首先开火的两架利比亚战机被击落。为报复美国,利比亚次年宣布和美国断交。自那时起,美国接连遭遇全球性恐怖袭击,而利比亚则沾沾自喜地暗示与之有关;1986年美国先后发动“草原烈火”和“黄金峡谷”战斗计划,重创利比亚海、空军,甚至直接炸死了卡扎菲养女。
1988年12月21日,美国泛美103航班在苏格兰洛克比上空爆炸,270人全部丧生,美、英调查后认为系卡扎菲策划指使,这件事导致整个西方与卡扎菲为敌,仅美国对利17年的禁运和22年的旅游禁令,就令利比亚每年遭受30亿美元经济损失。
针对制裁,卡扎菲最初是硬顶,对内实行高压政治,强推“革命总动员计划”,对全国实行军管并把工作时间延长至12小时,同时压缩产业结构,厉行节约并限制消费品生产和进口;对外首倡非洲联盟、阿拉伯联盟,并慷慨援助,以争取国际支持。但这一切收效甚微,一方面国内民众因生活水平下降而怨声载道,另一方面其在国际舞台上不惜工本赢得的些许声誉,又被利比亚对邻国的武装骚扰所抵消。这迫使他开始180度转弯,和西方示好。
2001年美国发生9・11事件,利比亚出人意料成为首个谴责恐怖主义并向华盛顿致哀的阿拉伯国家;2003年8月,利比亚同意官方承担洛克比空难责任并支付巨额赔偿,不久又宣布中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计划……卡扎菲的大转弯让其和西方关系迅速回暖,尤其是欧盟,出于获得更多石油利益的需要,加上希望利比亚协助抑制非洲难民潮,英、意、法等国和卡扎菲政权过往甚密,甚至有消息称,一些西方国家已悄然恢复了对利比亚的军售。2007年,卡扎菲在爱丽舍宫受到萨科齐的隆重欢迎,他的帐篷被破例允许在巴黎支起。如今领着联军狂轰滥炸的萨科齐,当年曾信誓旦旦称,“卡扎菲不是独裁者。”
但表面热络的背后,欧美仍然把卡扎菲看作危险分子。2009年卡扎菲出席联大时,在美国遭遇“帐篷危机”,一心想把贝都因帐篷搭到美利坚的卡扎菲吃了个哑巴亏,还被帐篷搭建地主人、纽约附近里弗代尔豪宅业主约翰・菲茨杰拉德说成“白痴级骗子”;同年是他9・1革命40周年庆典,卡扎菲在苏尔特搭下豪华场子,遍邀各国政要赴会,欧美国家不是借故推脱,就是指派二三流人物凑数,惟恐沾上“卡扎菲朋友”的嫌疑,就连“老朋友”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也刻意抢在庆典前结束访利避嫌。
很显然,西方在很长一段时间对卡扎菲抱着实用主义态度,而卡扎菲则是个实足的功利主义者,亲西方也好,反西方也罢,无非是一个专制者趋利避害的生存哲学罢了。
自命不凡与自相矛盾
卡扎菲自命“阿拉伯世界的理论家”,掌权后不断宣扬所谓绿色理论,主张“不要东方、不要西方”,认为一切政权形式(如政党、议会、正规军队等)都是限制人民权力。1976到1979年,他连续发布3本绿皮书,主张“不要政府、党派、议会代表、军队和阶级”,并认为这一理论不仅适用于利比亚,也适用于全世界。
他不仅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1977年3月2日,他改国号为“阿拉伯利比亚社会主义人民民众国”,后来又改名“大阿拉伯利比亚社会主义人民民众国”。这个“民众国”既没有宪法、也没有元首,没有官员、没有部委,各地方的省、市也不设正规政府机构,实行人民管制。卡扎菲本人的正式头衔是“人民兄长、革命导师”,连个办公室都没有。
当然一切只是表象,这实际上便利了卡扎菲建立自己的体制,什么人负责什么事,完全听命于卡扎菲一人。为了削弱军队权力,他打着“建立人民军队”旗号,不断剥夺将领权力,在战争中常常不设指挥部。原本利比亚军衔最高为“将军”(相当于中将),1978年被他借故降为准将。1987年,卡扎菲借战争失败之机将最高军衔降为上校,并在各部队中派亲信担任监军,同时撤换大量高级军官,以自己信任的卡萨斯发和麦格拉希部落亲信替代。
公平地说,除了专制之外,卡扎菲对民生的关注也是千真万确的。美国“电视新社”不久前指出,卡扎菲并非一点好事没做过,他在利比亚搞了许多基础建设工程,兴修水渠、道路和住房。在伊德里斯王朝时代,同样拥有石油产业的利比亚并不富裕,民生艰难,但在卡扎菲时代,利比亚人的物质生活水平在北非是最高的,受教育率高达83%,银行和通信系统也相当现代化,社保体系则是欧洲式的。尼日利亚《笨拙报》评论指出,卡扎菲的问题在于专制、罔顾民意,以及贪腐和任人唯亲,他的无政府乌托邦也问题丛生,但他在利比亚推行的一些现代化措施还是应该肯定的。眼下的新政府应努力构建一个更现代化的社会,而不是乞灵于古老的教法或清规戒律,更不应采取“只要卡扎菲说好的一定说不好”的偏激措施。
当然,也有不少分析家指出,卡扎菲实施的这些进步措施其实是出于私心:他最下本钱搞建设的地方,是出生地苏尔特、少年时代留下美好印象的塞卜哈等;至于废除一夫多妻制,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贝都因部落,传统上就是一夫一妻的。不过,尽管卡扎菲反对多妻制,但自己却置身例外,不仅有多个妻子,而且还有许多关系暧昧的 女护士、女保镖。
卡扎菲以导师、兄长自居,喜欢穿民族服装,但有时候也会标新立异,他有一套上校制服,装饰得十分夸张, 曾用来拍标准像,似乎很满意,但看不惯的人都嘲讽这扮相“活像扑克牌里的K”。当他自称“北非凯撒”、“非洲王”时,人们就讥讽他“的确是王,也不知道是红桃的还是黑桃的”。
卡扎菲对自己的口才十分自负,经常在国际会议上长篇大论滔滔不绝,2009年9月23日,他在联大作了长达96分钟的长篇演讲,而规定时间仅15分钟,还做出当众要撕联合国宪章的表演秀。他的翻译在苦熬到第75分钟时被累得精神崩溃,突然狂吼乱叫,只得换人,由联合国负责阿拉伯国家事务的主管拉莎・阿加亚金救场。最后的21分钟,这位可怜的编外翻译同样累得虚脱,散会后休息了整整一天才恢复元气。
正如法国政论家、曾多次接触过卡扎菲的塞缪尔・贡提埃所指出的,卡扎菲是个复杂的人物,功与过、是与非混为一体,外界对他的评论也大起大落。之所以如此,除了他本人善变、多疑、冲动、喜欢作秀和诱导舆论外,西方“非黑即白”的狭隘二元论观念也要负一部分责任。当初他们觉得卡扎菲“改邪归正”,就一味采信对卡扎菲有利的说辞,而对他的负面视若无睹;如今觉得他是邪恶的化身,就一味采信所有对其不利的说辞,哪怕这些说辞自相矛盾且频频穿帮。42年来,这两个趋于极端的态度在西方世界循环往复,却始终不能以客观心态对待和审视卡扎菲的功与过、是与非。
如今卡扎菲已死,利比亚翻开新的一页。“以史为鉴,可知兴替”,此时此刻,客观总结这位政治狂人的是是非非,或许是最合适的时候吧。
2007年12月10日,在与法国签署了多达47亿美元的军备和核反应堆合同后,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访问法国国民议会,拜访法国国民议会议长贝尔纳・阿夸耶。
2007年12月18日,西班牙马德里市政厅,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左)与马德里市长阿尔贝托・鲁伊斯・格拉登交谈。后面的背景是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的画像。
2009年6月10日,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左)在罗马欢迎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到访,这是卡扎菲于1969年通过革命掌权后,首次访问意大利。
“狂人”语录
关于自己的历史地位
我是一个国际领导、阿拉伯统治者之首、非洲的王者之王、穆斯林人的阿訇,我的国际地位不允许我自贬身份。
评价艾滋病等疾病
艾滋病、疟疾和能够传播昏睡病的非洲采采蝇是真主送来阻止白人使非洲重新殖民化的礼物。它们是真主的军队,是来保护我们免遭殖民者入侵的。那些西方殖民者如果胆敢入侵非洲大陆的话,他们就将患上疟疾和昏睡病。
关于男人和女人
毋庸置疑,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人。女人在外表上不同于男人,因为她们是女性,正如动植物界的雌性与雄性彼此区别一样。由于男人不能受孕,因此他们无法体会女人的痛苦。
关于人民代表制度
无人可以代表人民,代表是一个谎言。仅有议会存在意味着民主缺乏人民的参与,真正的民主应该基于所有民众的参与,而不是通过他们的代表人。
评价历史的轮回
社会发展历史有着必然的周期:亚洲黄色人种统治世界的时期,然后是白色人种企图殖民全世界时期,现在轮到黑色人种在世界占上风时期。
关于民主
我不是那种会关闭Facebook网站的独裁者,我只会囚禁那些登录该网站的人。在这个星球上,除了利比亚,没有一个国家是民主的。
关于城市生活
城市生活纯粹是一种蛆虫式的生活,人在其中毫无意义。毫无见解地活着和死去,反正都是在一座坟墓里。在城市里没有自由、没有舒适、也没有情景,到处除了墙还是墙。
独特的自由表达观念
从民主意义上来说,个人不得拥有任何信息或出版媒介,但是每个人都有以任何方式进行自我表达的权利,即使人们选择不合常理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精神错乱。
否定义务教育
义务育是一种强制性的育,它抑制了自由。施加特定的材,则是独裁行为。
关于劳动报酬制度
劳动需要用工资作为回报,实际上相当于使人们成为奴隶。在社会主义社会中,任何人都不得以出租给他人为目的,拥有私人运输工具,因为这意味着控制他人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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