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赴利比亚特派记者 邱永峥
扭曲的坦克、散落的弹药、残缺的尸体、惶恐的百姓……这两天，令外界目眩的是利比亚反政府武装的推进速度，但《环球时报》记者在战场看到的是，阻挡 “速度”的一切都被彻底毁灭。在西方猛烈空中打击的帮助下，利比亚反政府武26日夺得战略重镇艾季达比亚，27日拿下卜雷加港，靠近卡扎菲老家苏尔特的拉斯拉努夫也被反政府军攻占。反政府武装领导人甚至致信法国总统，乐观地表示将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环球时报》记者连续两天目睹利比亚政府军装甲部队被西方空中打击力量摧毁后的场景，也见证了内战给这个国家带来的重创。在反政府军“西进”、政府军被迫放弃战略要地“西退”之时，非盟等国际组织在努力“促和”，而从《环球时报》记者近日参加的反政府武装新闻发布会上看，得到“援助”的反政府武装现在根本不考虑与卡扎菲方面谈判。也许，反政府武装这两天的胜利和记者所见到的惨状会不断被复制，但战争局势最终会如何发展，恐怕没有人能说清。
离卡扎菲老家还有200公里
北京时间27日晚，《环球时报》记者抵达卜雷加港。北京时间27日凌晨，反政府武装还在班加西的新闻中心召开记者会宣称，“在完全控制艾季达比亚之后，反政府武装正全力向卜雷加港开进”。想不到，他们在一天之内就“超额”完成任务。据27日最新消息，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的铁杆部队当天没能阻挡反政府武装控制拉斯拉努夫。拉斯拉努夫位于卜雷加以西200公里，是利比亚的石油重镇。值得一提的是，从拉斯拉努夫再往西约200公里，就是卡扎菲的老家苏尔特。局势似乎证明，在不断的空袭之下，利比亚政府军的抵抗能力不断被削弱。
卜雷加是利比亚重要石油输出港口和石化工业基地，但眼下它成了北约重点攻击目标。《环球时报》记者10多天前曾在卜雷加港采访。当时，利比亚政府军将其最精锐的第32旅主力放在这里，准备进攻班加西。由于被西方绝对优势的空中力量严密监视，这支主力军进退两难。27日，从艾季达比亚到卜雷加的路上，《环球时报》记者经过多处利比亚政府军坦克和弹药运输车被摧毁的现场。这似乎表明，只要利比亚政府军一动，就会被西方军队盯上，最终等待它们的是空中打击。与前两天遭到西方导弹打击不同，记者看到当地政府军坦克很显然是被重型炸弹摧毁的，每一辆坦克的边上都有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大坑，坦克的部分装甲都已经熔化。
卜雷加城里基本上没什么人，安静得令人感到可怕。陪同记者的利比亚司机表示，由于利比亚政府军控制当地时间较长，民众因害怕不敢出门。由于感到卜雷加非常危险，司机表示“不要待在这里，应返回班加西”。已被反政府武装控制的班加西似乎成了东部利比亚人的安全之地。在西方国家打着“人道主义”旗号攻击利比亚军事力量后，巨大的人道主义灾难正在形成，以艾季达比亚为例，随着西方军事行动的升级，越来越多的当地居民逃往班加西。
反政府武装：“我们确实是‘凭空’夺城的”
卜雷加港是反政府武装在24小时内拿下的两个战略重镇之一。在胶着交战持续近一周时间后，利比亚反政府武装于北京时间26日16时48分突破政府军的两道坦克战车防线，突入战略重镇艾季达比亚市，并于当晚完全控制了整个城市。《环球时报》记者随反政府武装进入艾季达比亚市中心前，同样目睹了利比亚政府军部署的两道防线如何在多国部队空中打击下被摧毁。
记者26日清早从班加西城出发，驱车向西折向南直奔160公里外的艾季达比亚。在距离艾季达比亚还有9公里时，记者先看到一辆焦黑的T-62坦克倒在高速公路边，炮口冲着班加西方向。不远处是一辆被打得冲上沙梁的装甲运兵车。陪同兼翻译哈里发・艾尔・费图里把车开得飞快，他告诉记者：“这里就是最有名的‘死亡路段’，在过去一周时间里，有许多反政府武装成员试图冲过这段路时被政府军狙击手撂倒！现在战事还没有平息，不好说狙击手会躲在哪里。”
利比亚政府军在艾季达比亚设的第一道防线包括：一座5米多高的沙梁，市郊的民房，一道不算深的沙谷，15辆T-55、T-62、T-72主战坦克、 BMP-1步兵战车、BTR-60轮式战车、ZSU-23-4四管防空高射机枪和意大利制“帕尔玛利亚”155毫米自行榴弹炮。经过空中打击后，记者看到，首道防线已成为一片金属废墟，除了沙谷远处有四辆相对完整的T-62坦克外，其他的战车和坦克均被炸得炮塔和车身完全分离，甚至很难分清型号。利军的弹药箱、破甲弹、坦克炮弹、各种弹壳和阵亡利军官兵的军装碎片散布在方圆5公里的范围内。每当多国部队战机投出的炸弹声响起爆炸声，反政府武装就疯狂地朝天开枪，高呼着“打进苏尔特！打到的黎波里！”的口号。还有二三十名反政府武装人员站在高速公路边一辆被摧毁的“帕尔玛利亚”155毫米自行榴弹炮上反复向记者摆出“大获全胜”的姿势。
利比亚政府军的第二道防线与第一道相距约2公里，部署了更多的重武器。与首道防线不同的是，这里的政府军显然是在首道防线被轰炸时弃车逃走的，所以坦克和战车保持得相对完整，以至于有一名好奇的反政府武装人员钻进一辆坦克后，不知按到哪里，居然向远处开了一炮！第二道防线公路一侧的民房很多，基本上都遭摧毁，10天前记者曾休息过的一家大型路边咖啡店完全被炸成平地。幸运的是，边上的加油站没有起火爆炸。曾有西方媒体大肆渲染说，利比亚政府军退却时炸毁了许多民居和石油设施，但据《环球时报》记者在艾季达比亚和卜雷加港实地观察，不论是利比亚政府军还是反政府武装在攻城掠地时，都从来没有在城区和石油加工与输送设施内交战。
事实上，反政府武装根本没有与政府军交战，而是完全靠西方国家和卡塔尔战机的空袭才得以夺得艾季达比亚。一名反政府武装指挥官向《环球时报》记者坦言：“我们确实是凭空夺城的。”利比亚政府26日当天也很快承认在艾季达比亚的挫败。利比亚副外长哈立德表示，利比亚武装部队撤出艾季达比亚是“战术性后撤”，主要原因就是西方国家的武力介入。
“现在根本不考虑谈判”
在艾季达比亚市中心，同样安静得令人恐惧。许多楼房都有炮弹洞穿的痕迹，街边的建筑弹迹累累。在即将出城的路口处，有3辆被摧毁的政府军防空高射机枪运载车。其中一辆车上的人员被烧得只剩下一根大腿骨！街上难得一见的居民眼里都充满恐惧，不愿意接受记者的采访，只有45岁的出租车司机艾哈迈德・穆罕默德说：“感谢真主，我的家还算安全，但我的侄子和邻居被打死了。”
阿尤布・扎维耶医生是战争期间一直坚守在艾季达比亚总院救治伤员的7名医护人员之一，他告诉《环球时报》记者：“至少有82个平民和反政府武装人员死亡，150人受伤，其中许多人的伤势相当严重。”在医院的太平间，记者看到3具尸体放在棺木中，其中1具尸体穿着制服，还戴着坦克兵的帽子。
为避免更大规模人道主义灾难发生，非盟26日正式表态称“将促成利比亚各方对话，消除冲突的根源”。但同一天，《环球时报》记者参加了两场反政府武装举行的新闻发布会，得知他们根本不考虑与政府方面谈判。现在外界对利比亚东部反政府武装的援助不断加大，首艘载运援助物资的轮船26日驶达图卜鲁格港。随着反政府力量的加强，外界担心双方的对峙与冲突可能长期化。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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