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日,台湾著名作家白先勇在“四平战役纪念馆”
1963年1月,白先勇赴美留学前与父亲白崇禧在松山机场的合影,这是他们父子最后一张合影 1963年1月,白先勇赴美留学前与父亲白崇禧在松山机场的合影,这是他们父子最后一张合影
1938年4月,白崇禧与李宗仁在台儿庄视察之留影
编者按
必须说,作为“封面文章”的主笔,白先勇先生是我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最好的采访对象。他是作家,他有自己丰富的“故事”,这些故事又能钩沉出很多历史著名的人物。于历史,你既可以提问宏大叙事,又可追索细枝末节。6月13日,白先勇先生来到吉林省,这是他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在“四平战役纪念馆”,他兴致盎然地参观了整个展览,这也是他实地踏访的、他所关心的一处历史脚印。其后,我们专访了白先勇先生,与他展开了一场关于历史的对话。
封面文章》
对话人
白先勇 台湾著名作家
王逸人 本报“封面文章”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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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逸人:白先勇先生,您好,非常荣幸今天有这样的机会,我们能安静地坐下来进行一次对话。众所周知您是台湾的著名作家,如果说这个属性是后天的,那么作为国民党高级将领白崇禧的儿子,这个属性则是先天的了,我有个发现不知正确否,就是您以前搞文学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地回避您的那个先天属性,但这几年,您年纪大一点,作品里反而更多地提到白崇禧将军了,这样的转变所为何来?
白先勇:我有一本小说叫《台北人》,这本小说很多篇目背后都有个历史架构,就是民国史。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用文学的笔法来呈现那段历史。近十几年,我一直想替我父亲写传。在海峡两岸,那一边因为他在台湾与蒋介石的关系不太好,所以对他的历史有时候是抹杀、扭曲、掩盖的。而这一边说我父亲是国民党最阴险狡猾的军阀,所以我希望还原我父亲的历史,给他一个公平的论断。我也看到关于我父亲历史的一些书,有些作者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观点方面有些是值得商榷的,还有一些是对历史有曲解。我想凭我自己了解的、知道的为父亲写一本传,这不是偶然的,是酝酿好多年了,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公平的历史学者来替我父亲写一个传,因为我不是学历史的,所以写起来很吃力。可是等也等不到这样合适的人出现,所以我就自己动笔了。
王逸人:我在您的著作《父亲与民国》一书中,读到署名白崇禧将军的两篇文章,一篇是1928年“北伐”之后,致民国政府的“建议西北国防”的电文,另一篇是1940年“昆仑关战役”后为阵亡将士题写的战役经过,我是逐字逐句读完的,读完后感觉就是文章写得真的很不错啊,如果这两篇文章不是出自秘书之手,而是白将军亲自撰写,那真是让人佩服了,白崇禧将军从小受到的是什么样的教育?
白先勇:那两篇文章是我父亲写的,他古文还是很有根基的。他从小念私塾,背四书五经,上了年纪后,他还能成段背诵出《史记》。他还常常替人写对联,或者是题题字。他的文笔是非常好的。
您能提到“建议西北国防”电文我很高兴,我觉得那封电报非常重要,因为我父亲是最后一个完成“北伐”的人,他在平津一带善后的时候,北伐军将领在南京开会,准备裁军。当时四个集团军,第一个蒋介石是总司令,第二个是冯玉祥,第三个是阎锡山,第四个是李宗仁,跟我父亲一起。对于裁军,我父亲认为裁兵容易裁将难,一个弄不好就容易惹起兵祸,后来果然发生“中原大战“,所以还不如将这些士兵囤边,他是边防专家,他在保定念军校的时候,专门研究过边防。他认为,当时中国有两个大问题,一个是西北,一个是东北。西北那边有信仰、石油等方面的问题,会导致一些事情发生。我父亲认为倒不如让他领着军队去囤边,并且他有一套治疆蓝图,比如公路和飞机场都建在哪里已有谋划。他对左宗棠治疆史有研究,对古代张骞、班超也很敬佩。
有时说我父亲是桂系军阀,我觉得不严谨。我认为,军阀是只顾着自己地方的小利,而不是放眼全国。但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他很早就对国家的将来有长远性的考虑。
“北伐”结束,北方统一以后,国民革命军很受欢迎和期待。我父亲带兵进北京的时候,人民夹道欢迎,清华大学还有北京女子师范都请他去演讲。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