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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嫖客俱乐部:正努力把自己变成贡献者(组图)

www.sinoca.com 2009-10-11  南都周刊



在香港,“嫖客”这个群体正努力把自己变成“贡献者”。
  

来自国内的性工作者。
  

香港的NGO组织为性工作者争取权益而游行。摄影・莫忘初

  “嫖客”,一个看似污秽与罪恶的名词。在香港,这个群体正努力把自己变成“贡献者”,为性工作者创造更多的、平等的生存空间。这会不会只是个美丽的借口?让我们带着怀疑走进这家俱乐部吧。

  “我付钱买食物、买衣服、租住处,那为什么性就不用花钱?”

  2009年春天,长期关注性工作者的香港NGO组织紫藤,出版了《好客之道―十一位“恩客”的真情剖白》一书,台湾中央大学性别研究室何春在第一页的序文中,开门见山地引述《做个嫖客》一书中的观点,点出了“阴影中的人客”―“嫖客”,也是需要被关注的群体。

  “从23岁第一次性经验,到今天33岁,林先生从未跟姐姐仔(性工作者)以外的女子做爱,也从未拍拖”、“我开始定下目标―即使我未满足到,也要先满足姐姐仔。如果双方都享受,那就最美妙”......《好客之道》出版之后,一个月内再版热卖,引来众人侧目,尽管有媒体不断报道其负面新闻,但书籍依旧卖得火热。

  环顾四周,每个人都是性爱的结晶。性工作者这一行早已流传千古,需求者众亦不会断绝,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世界各地就有人权团体积极为性工作者奔走呼吁争取权益。

  从“妓女”、“鸡”、“小姐”到“性工作者”的称谓演变,在妓权运动的过程中,女性性工作者的称呼已经有了改变。但是,“嫖客”始终还是“嫖客”。

  现在,香港的嫖客们终于不需要再继续隐忍,在紫藤的协助之下,嫖客们开始称呼自己为“恩客”,并展开了罕见的“男人夜”的定期聚会,甚至还发行《客栈》(客人通讯)刊物,介绍性健康资讯,并发起“嫖得有品”运动,公布“恩客十大准则”,他们不但为自己发声,也共同为性工作者争取应有的权益。

  嫖客的压力

  “我一没偷盗,二没抢劫,三没欺骗女孩感情。至于我跟了几百个妓女,然后我再结婚,那是我与我妻子之间的私人事情,那是我的家务事,不妨碍任何别的人。”这是一个自称硕士的嫖客在网络上的匿名告白,曾经引起中国大陆网友一片讨论热浪,支持与反对意见各异。嫖客―光顾性服务人士(以男性为主),一直以来被贴上负面标签。

  Leo是香港午夜蓝的工作人员,他所在的NGO组织致力于倡导男性性工作者权益。在提及嫖客时,他不假思索地吐出许多公众对嫖客的典型形容词:“淫荡、贱格、丑陋、老年、背叛、负心汉、抛家弃子......”

  “在香港,嫖客是不犯法的,但是在内地,嫖客是犯法的,有些嫖客比性工作者更惨,性工作者只是卖淫,但是嫖客也会被看不起。”Leo说,“所以很少有人会主动告诉你‘我是嫖客’,所以内地的嫖客甚至比香港更‘边缘化’了。”

  过去两年中,关于香港“凤姐杀手”屡屡见诸报端。2008年3月13日开始,香港新界元朗、大埔和香港岛北角先后有四名性工作者被杀。惨案发生后,香港凤姐人人自危,为保命纷纷暂停接客。2008年11月至2009年1月,又有四名凤姐被害。虽然疑犯早已抓获,但对性工作者这样弱势者的凌辱和犯罪活动并未停止,也让更多人对嫖客不齿。

  对此,紫藤组织强调,不是所有嫖客都会加害性工作者,他们当中多数人支持性工作者,而部分人士对性工作者的恶劣态度,或源于他们对性工作者和女性的不了解。“嫖客也是人,他们光顾性工作者的原因各有不同,可以是因为性需要,为了找陌生人倾诉,亦有人是为了学习和女性相处。”

  为男性性工作者争取工作权的过程中,Leo深谙嫖客族群与性工作者之间的互动模式。“嫖客里面也有年龄小的、老的、帅的,还有残疾人也有性需要,年纪大的和残疾人士,不可能随便找到对象或性伴侣,他们该如何解决性需要?就只能去嫖了。”

  “我们有一个男性性工作者,专门接残疾的‘客人’,有一次,一位男性残疾人的半边脸都没有了,眼睛也不齐,很恐怖的,所以我们的‘哥哥仔’第一次做的时候非常害怕,当天客人想抱他,他吓到推开嫖客不敢让他抱,结果那位客人当场就哭了起来......”Leo继续说道,“他们家的环境还不错,虽然他的半边脸都不见了,也没有眼睛,神志却很清楚,那是天生的,没办法。”

  Leo说,很多人忽视了残疾人的性需求。

  “香港有些大律师和学者教授都是嫖客,其实在我们社会中,有很多人是需要性的,依照半边脸先生的状况,不可能找到对象,只能去嫖。既然许多人有性需要,就应该学会尊重,不应该把这样的性需要当成‘贱格’。”

  “打压嫖客也等于打压性工作者,再说,嫖客抓得完吗?” Leo有感而发,他认识一位女性性工作者,专门做残疾客人的生意,还会特地给残疾人打折扣,视情况打个八到九折,有时候还会帮他们穿衣服,做完之后送客人下楼。“嫖客也好,性工作者也好,同志也好,变性人也好,都是长期处于一种被歧视的状态,需要被看见,被尊重。”

  因此,与性工作者和嫖客的一对一沟通相比,Leo认为紫藤的“男人夜”更另类、超前。

  欢爱有道,嫖亦有品

  男欢女爱是学校无法教授的课。

  “很多人说,性工作者就是最好的性教育老师。”晚上七点,忙碌的Leo闯过川流不息的车阵,陪同一位男性性工作者赶着参加紫藤的“男人夜”聚会。

  这个聚会,第一次是在2007年。干事林依玲记得很清楚,“我们第一次聚会时,只来了十个人,大家谈谈男人的苦与乐,参加的‘恩客’们最喜欢来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平台,大家可以没有压力地分享自己的故事。”除了不需面对社会的批评与异样眼光之外,紫藤定期举办的“男人夜”聚会里,没有人会指着男性说“你是嫖客”或“你是坏人”,小组成员们自己会创造很多机会,大家抛出很多议题一起谈,并且在讨论的过程中学习。

  当紫藤喊出“我们不再是嫖客”的口号之后,嫖客们也开始为自己正名为“恩客”,希望借这个名字去除光顾性工作者的污名,亦代表自己对性工作者的尊重和支持,争取发声的空间,让社会大众不再以有色眼镜看待。

  刚开始举办男人夜的时候,紫藤没有任何资源可用,办公室大楼附近的邻居和媒体,比紫藤的工作人员们还紧张,传媒甚至还出现了许多负面报道。“我们在聚会后做了一个小小的检讨,每一次都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最后一次?”林依玲如是说。

  目前在紫藤的男人组成员当中,从18岁,到80多岁男性都有,年龄差距横跨70年以上,大多数的时候,每次聚会都有二三十人左右的规模,最多的时候曾经冲到50人,把小小的紫藤办公室挤得满满的。

  “性和爱,对某些人来说,可能要分开来谈。”林依玲继续说,“有些老人,到了七十岁都还没结婚,也没有‘嫖’过,老了之后身体有很多毛病,更没有人听他说话,心里烦闷而罹患了抑郁症,必须就医吃药才能缓解症状。”后来这位老先生参加了“客栈”的聚会之后告诉林依玲,自从鼓起勇气去“找了小姐”之后,虽然不是每一次都能获得性方面的满足,但抑郁症却不药而愈了。“因为找了小姐之后,有人听我说话,心情也好很多了。”

  还有一种不婚男性,天生喜欢自由,不想定下来,也不想因为结婚浪费了女孩的幸福,因此选择了用“嫖”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性需求。林依玲认为,“选择这种生活的男性,反而比很多男生更负责任,总比随便娶了一个太太,放在家里不闻不问好。”

  紫藤发现,男性也有接受性教育课程的需求,只是被长期忽略了,也没有足够的空间和场域可供讨论。

  “有很多嫖客,一进房间脱掉衣服,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动作,就像个‘人肉打桩机’,不懂什么是性技巧。”Leo说,“没有爱抚,又如何挑逗?这些性过程中的前奏,都是一种性技巧,需要学习。”

  “从小到大,没有人会教你如何和老婆相处,特别是遇到有关性方面的问题。” 经过两年带领并陪伴“男人组”的讨论之后,林依玲发现,男女不一样,女性喜欢问问题,因此沟通能力较佳,但是男性都喜欢讲自己的故事,特别是在公开场合,比较喜欢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和优点,所以在谈自己面对的困难时(包括性关系),还是要下一点功夫,才能达到真正的交流。

  “在性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不只是男性的满足,我们要看到两方面的互动,男的要去照顾女的,感受和想法很重要。”林依玲强调。

  “男性以前都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摩女性在性的过程中的感受,但是在男人组的聚会中,可以看到女性的角度,听姐姐仔说出好‘恩客’的标准与感受,男性如何让自己变成小姐们心中的好客人,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紫藤的男人组成员来自四面八方,有文员、老板、学生、锁匠、电脑工程师,也有整天靠劳务挣钱才换得一家温饱的卡车司机,人数最多的时候,“男人组”的成员逼近200人,其中较为活跃并可协助担当主持人角色的核心成员,大多维持在十多人左右。

  “在香港,很少有机会让不同背景的男人们聚在一起,来参加‘男人组’聚会的成员当中,有很多人会承认他是‘嫖客’,但是我们不一定是要‘嫖客’才可以参加”。林依玲说,就算是没有性经验、想多了解一点性知识的男生,尤其是不习惯开口求助的男性,都欢迎到男人组的聚会来。

  从救济到慈善

  最近的价格是多少、如何正确使用性技巧与保险套,以及教育嫖客如何成为“十优恩客”,都是紫藤男人之夜的讨论话题,遇到去年的“凤姐杀手”事件,甚至会主动发起筹款,捐给性工作者,做安全基金。

  “不久前有个姐姐仔生病却没有钱治疗,有些恩客知道了之后,虽然本身的经济能力也不是太好,就还是集合了好几个人,凑了几千元港币医药费,虽然只是一点心意,钱不是很多,但是当他们把这些钱交给姐姐仔的时候,她也很开心。”林依玲说,这位性工作者多年来服务男人,没想到那些男人却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了支持和肯定,虽然最后凑不够医药费,但这一笔数千元的港币的捐款,却是情深意重。

  更有甚者,《好客之道》一书的受访者、任职于香港中小型企业的Teddie,还“嫖娼嫖到去扶贫”。原来在10年前,Teddie光顾了一位来自内地的姐姐仔,谈到了她家乡的贫穷问题,正巧Teddie有一位朋友的家乡也在附近,从香港到她家乡,光是车程就要六七个小时,下车后还要走上40分钟才能抵达。戏剧性的是,这次邂逅竟然因缘际会地促成了“希望工程”助学计划。从此Teddie与朋友每人每年给村子3000元捐款,每家获发500元资助孩童上学。

  在《好客之道》此书中,许多受访者是参加过男人夜聚会的常客,尽管如此,在接受访谈出书之前,还是会先主动表明自己会有压力,也担心可能会对家人造成影响,因此到了最后,还是选择以匿名的方式躲在后面。

  正如已婚的“男人夜”成员阿明去找性工作者之后,还是含蓄地说,“最起码,我就不敢让儿子知道,他爸爸曾去找姐姐仔了。”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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