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大豆,美国印第安纳州。
低收入者最怕什么?恩格尔系数高的人,当然最怕食品涨价啰,豪车别墅涨价爱涨涨,与穷人干系不大,但食品涨价,痛苦指数就蹭蹭蹭上去了。低收入者最最怕什么?食品上涨的时候,还失去了工作。可以说,世界性的粮食危机是穷人的梦魇,更是政府的梦魇。
前一次大规模的粮食危机起于2008年。当时,海地发生了抢米风潮,泰国和巴基斯坦政府出动了军队防止民众到商铺或仓库抢劫粮食,印尼、菲律宾、埃塞俄比亚、喀麦隆和玻利维亚等国均发生了抗议粮价上涨的示威活动,粮食危机令许多发展中国家社会动荡不已,也令各国政府焦头烂额。
4年后的今年,新一轮的世界粮食安全问题又浮出水面。2012年7月初,大豆价格已暴涨至上一次粮食危机以来的最高水平;玉米价格6月15日以来飙升了33%;小麦价格6月份累计涨了14%;油籽价格6月份以来飙升了15%。主要农产品均出现了大幅度上涨的现象。
显然,不能用货币超发或通胀来解释,因为美联储迄今并没有推出第三次量化宽松,也没有出现商品普涨局面。也不能用需求面来解释,事实上,由于欧洲债务危机目前已波及西班牙,全世界需求显示了疲软的态势,包括石油、铁矿石、铜和钢铁在内的化工及金属类大宗商品价格纷纷下挫,工业产品不好卖了,何以农产品反而大卖?简单说,是粮食的供给面出了问题。
第一个是政策原因。2012年6月21日,美国参议院通过了五年期的《农业改革、食品与就业法案》。美国将在未来十年内削减236亿美元农业开支,其中绝大部分为提供给农民的直接支付补贴。过去20年,美国每年直接支付给农民大约50亿美元补贴。这相当于是美国纳税人出钱压低了农产品的价格,补贴了全世界消费者。
要知道,美国是世界最大的玉米、大豆和小麦出口国,“美国供给”在世界粮食安全中的分量不可小觑,削减对农民的补贴,不会影响已经种下的庄稼,但会影响农民未来种庄稼的决策,市场会预期“美国供给”未来减少的可能,从而抬高当下的价格。
第二个是气候原因。美国降水偏少、气温偏高的天气趋势从春播一直持续至今。现在,美国本土48个州(除夏威夷和阿拉斯加),有56%的面积遭受中等至严重程度的旱灾,范围覆盖了美国玉米、大豆和棉花主产区,仅春小麦长得还凑合,这是过去十几年来美国受灾面积最大、最厉害的旱灾。
中等旱灾会造成农作物减产;而占本次美国受灾面积1/7强的严重旱灾则会造成农作物和牧草大面积枯死,以及用水供应紧张。美国农业部全面下调了玉米、大豆、棉花、春小麦的生长优良率,玉米48%和大豆45%的优良率数据均为1998年以来同期的最低水平。
如果说政策原因只是减少了预期的“美国供给”,那气候原因将减少实实在在的“美国供给”,对粮食供给面的影响就更大了。
不唯美国如此。今年,巴西东北部地区爆发了近50年来最严重的旱灾,由于缺水,当地农作物产量锐减,每天都有人在“抢水战”中丧生。自2003年以来,澳大利亚进入了持续9年的旱灾气候,好消息是澳大利亚政府宣布本次大干旱即将结束,或许明年收成会好转。世界第三小麦出口国的俄罗斯2012年又因干旱,小麦总产量与2011年同比将减少720万吨。世界第三玉米出口国的乌克兰也因为高温干旱,玉米总产量将比预期减少两百多万吨……
粮食供给面趋于紧张,意味着粮食需求国为更少的可供进口的粮食展开更激烈的竞争,势必导致粮价上涨。有钱就好办事,上一次粮食危机,俄罗斯以邻为壑,禁止粮食出口,进一步推高了价格,但有钱并不愁买不到粮食。2008年时大米中国国内价格(3元每公斤)为国际价格的1/4,国内粮价与国外出现普遍倒挂,这是因为中国政府有钱补贴得起。
现在中国政府坐拥三万多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即使国内出现粮食减产,也有能力和资源压得住国内粮价。事实上,中国政府早就不声不响行动了。农业部数据显示,2012年1至5月份我国共进口谷物621.6万吨,同比增长377.3%。其中,小麦进口197.6万吨,同比增618.8%;玉米进口187.7万吨,去年同期进口仅2.5万吨,同比增7400%;稻谷和大米进口97.3万吨,同比增17.1%。
是的,目前中国国内“粮食价格平稳”。粮价稳定住了,CPI就稳定住了。国家统计局刚刚发布的数据:2012年6月份CPI同比上涨2.2%,创29个月以来新低,上半年全国CPI同比上涨3.3%。
【点评者说】看来,能确保一国粮食安全的,不仅在于尽可能提高粮食自给程度,也在于手里有外汇,那就不愁买不到粮食。过往那些陷入粮食危机的国家,无一不是工业和贸易落后、创汇能力低的国家。简单说,发达的工业和贸易是粮食安全的最可靠保障。(作者: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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