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为长江的上游,全长2308公里,流域面积近50万平方公里,其干流落差3300米,水力资源1亿多千瓦,占长江水力资源的40%以上。
这条大江如今就要被规划、建设中的25级水电大坝分割成一段段静水。在不久的将来,它将成为平均不到100公里就有一座梯级水库的世界超大水库群。
长期以来,我国对金沙江流域的综合考察研究工作开展甚少,缺乏突破性的科研成果。金沙江干流及其流域的科学考察研究还留下许多空白,特别是在地震断裂带、河谷地质灾害研究方面没有突破性进展。在这样的研究状态下,正在金沙江中下游地区集群式展开的大规模水电建设,在其经济效益背后,对区域地质、生态将产生怎样的影响,令人关注。
总装机容量4倍于三峡的超巨型水电站群的建设,也带来了三峡之后最大规模的工程性移民,成为考验地方政府执政能力的巨大难题。
今年3月底,早报记者穿越深山峡谷,渡江二十一次,探寻向家坝、溪洛渡、白鹤滩、乌东德、观音岩、鲁地拉、龙开口、金安桥以及重庆小南海等已建、在建和筹建之中的近10座电站,沿线采访民众、官员、学者及环保人士,调查水电开发带来的生态、移民问题,以回应读者对三峡上游乃至整个长江流域水资源开发与保护的关注。
经过一场场“跑马圈水”的竞赛,三峡之后的中国水电建设正阔步迈向它的“金沙江时代”。这条奔腾激荡的大江正被规划、建设中的25级水电大坝分割成一段段静水。在不久的将来,它将成为平均不到100公里就有一座梯级水库的世界超大水库群。
根据最新资料,在这波总装机超过18000万千瓦的西南水电大跃进中,除了较早建成的金安桥电站控股单位为民营企业外,金沙江所有梯级水库计划悉数被5家国有巨头分食,“群雄割据”的金沙江水电格局基本成形。
五巨头割江分水
金沙江全流域共计划开发25级电站,总装机规模相当于4座三峡。“世界水电在中国,中国水电在西南,西南水电在金沙”的大格局已然形成。
摊开金沙江全流域图,星罗棋布的水库大坝浓缩在首尾相连的小方块中,宛如密密麻麻的纽扣,锁着奔腾的激流。雄伟的水库之梦随之延伸。
新世纪以来,金沙江下游乌东德、白鹤滩、溪洛渡、向家坝4座世界级电站列入开发计划,总装机规模相当于“两个三峡”。
金沙江中游计划开发上虎跳峡、两家人、梨园、阿海、金安桥、龙开口、鲁地拉、观音岩等“一库八级”电站,总装机规模超过三峡。
金沙江上游规划建设果通至奔子栏共11级电站,总装机达1500万千瓦。
加上今年初刚刚获批的四川攀枝花段金沙、银江两级电站,金沙江全流域共计划开发25级电站,总装机规模相当于4座三峡,占整个西南地区“8个三峡”的水电开发规模的一半。
“世界水电在中国,中国水电在西南,西南水电在金沙”的大格局已然形成。
根据横断山研究会等研究机构和地方政府提供的资料,金沙江的开发方案中,除唯一已建成的金安桥电站控股单位为民营企业汉能控股集团外,其余24级悉数被三峡、华润、大唐、华电、华能5家国有水电巨头把持。
其中,金沙江上游11级、中游上虎跳峡至阿海4级以及鲁地拉电站被华电集团掌控;龙开口、观音岩分别为华能、大唐所有;金沙、银江2级为华润所得;三峡集团则完整控制着金沙江下游乌东德至向家坝的4座世界级水电站。
“这种开发意味着江河被分割成一段段静水。”横断山研究会首席科学家杨勇,对金沙江失去自由奔腾的形态充满感慨。他曾是1986年轰动全国的长江漂流科考活动发起人和主漂队员,那一次的漂流中,他的11名队友先后把年轻的生命献给了激流险滩。
无序开发,对局地环境造成严重干扰。不过,环评风暴引发的停工过后,违规上马的电站交完数额极小的罚单(溪洛渡被罚款20万元),无一例外地“复活”了。
学者分析,金沙江流域梯级开发影响范围广、周期长,累积效应明显,有些影响甚至难以逆转。但由于水电运营成本低、收益快、回报高,很快成为各大银行追捧的优质投资项目。此外,随着生态补偿和移民要求的逐步提高,为减少外部成本投入,水电巨头又开始了“违规竞赛”,水电项目“超前发展”、“先占先得”、“未批先建”的现象屡禁不止。
2005年,向家坝、溪洛渡两座超巨型水电站因未批先建,在“环评风暴”中受到惩处,被迫停工。次年,金安桥水电站也因未获国家发改委核准擅自截流,被勒令“不得开工”。2009年,鲁地拉、龙开口电站的业主依然没有吸取教训,直到大坝完成截流,才向环保部递交了环评报告。
不过,“环评风暴”过后,这些违规上马的电站交完数额极小的罚单(溪洛渡被罚款20万元),无一例外地“复活”了。其中,金安桥水电站2003年开建至2010年才被核准,核准后仅8个月,即开始了蓄水发电。
环保部环境工程评估中心副总工程师陈凯麒等人认为,“跑马圈水”、“未批先建”、“遍地开花”、干支流“齐头并进”式的无序开发,对局地环境造成严重干扰,天然江河被渠道化,生态日益破碎,水资源问题更加突出,水库淹没和移民安置不当还引发了一系列社会问题和次生环境灾害。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因地理条件的限制,金沙江流域水电工程的移民,大部分采取了后靠安置的方式,使得高山峡谷中本已紧缺的土地资源更加稀缺,迫于生存压力,后靠的移民往往会砍伐森林、盲目开荒,造成新的生态退化和水土流失。“我持观望态度,不去讨论它。”永善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刘安中承认,水电站的环保问题是世界性问题。但具体到“关系地方命运”的向家坝、溪洛渡等工程,他依然坚持电站建设不可或缺、非上不可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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