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GDP超过日本,国人虽不事张扬,并且时时用中国人均GDP只及日本十分之一来警醒自已,但骨子里还是自豪的,毕竟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而理论界正在研究日本近一二十年经济发展缓慢甚至出现负增长的原因,体制的,政府的,美国施压造成的,等等。给人的印象是,拿GDP来比较,对比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日本经济正在走下坡路。
日本经济真的在走下玻路?这取决于怎么看。我们知道,日本有几万亿美无的海外资产,在中国的日本企业就超过一万家以上,所以有人说有两个日本,包括本土的日本和海外的日本。这些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日本企业,正在给世界各地包括中国创造GDP。对于日本来说,资本流向海外与在国内投资具有此长彼消的关系,日本资本家在中国投资,增加中国GDP,就意味着减少了本土投资,也就减少了日本的GDP,起码没有增加日本的GDP。设想有多少外资企业在中国,给中国创造了多少GDP,同时又潜在的减少他们本国的GDP,一增加一减少,中国的GDP不超过日本都很难。
这并非日本资本家不爱国,不把资本投向本国增加GDP为国增光,实在是日本的自然资源有限,已经无法支撑那巨额资本可能形成的巨大生产能力。对于日本资本家而不是日本政府来说,向海外投资,是谋求更大发展和追求低成本高利润的最佳选择。日本资本家在中国投资,增加中国的GDP,是有目的的,他要取得利润。日本企业究竟在中国获取了多少利润,我无准确数据,不得而知。但想来不会很少。所以,GDP给了中国,财富却流向日本。日本GDP不增长或负增长,财富却不会不增长或负增长,日本的财富增长高于GDP增长。中国GDP高速增长,能够归自已的财富却不一定高速增长,中国的财富增长低于GDP的增长。如果从这个角度看,日本经济与中国相比,在走下坡路吗?
其实它给我们提出一个问题:在深度全球化背景下,用GDP来反映一国或一地区的经济发展,比较各国各地区经济发展差异,是否准确?GDP是一种生产总量,总量越大,意味着生产的财富越多。在非全球化或弱全球化的条件下,GDP确实能够反映地区或国家的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但在经济要素全球范围内自由流动的情况下,一个地区或国家生产的财富,需要在来自不同地区或国家的生产要素之间进行分割。一国所生产的财富可以用GDP来反映,一国能够拥有的财富却非GDP能够表征。
如果我们从生产要素对GDP增长的作用,和生产要素对增加财富的分割角度看,中国GDP一部分要给日本美国这些向中国经济发展提供资本技术等生产要素,同时又以这些要素分割财富的国家和地区。中国的GDP,除了完全由中国投资,中国技术,中国资源所推动的经济增长完全属于中国之外,那些与国外资本技术相关的经济增长,中国只能留下与土地劳力等资源贡献相关的一部分,即土地劳力等资源能够从生产的财富中分割到的一部分。这当然只是一种分析,并非是GDP的统计方法,却说明一个道理,在全球化背景下,GDP已经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它的比较和追求意义。
仔细分析,本文题目中“财富却流向日本”并不准确,应该说流向日本人。日本人向日本政府交税,这部分财富流向了日本,但属于日本人个人的财富,它可能带回日本,也可能不带回日本,所谓财富流向日本云云,并不准确。这正如温州的煤老板,在山西开煤矿,给山西增加GDP和税收,为自已挣利润,却不一定把财富带回温州一样。所以,说存在一个海外日本,也不准确。日本人在世界各地的发展,只是个人的发展,并不是日本这个国家的发展,也正如温州的煤老板发展,并不是温州的发展一样。全球化淡化了国家的观念,也淡化了由行政区划形成的政府包括国家这样一级政府的经济发展功能。
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集权经济,国家经济的最大区别,是经济发展主体上的区别。市场经济是社会个体,包括自然人和法人为经济发展主体的经济。国家政府有维护经济秩序的义务,有帮助引导服务协调的职能要求,却不是经济发展的主体。我国过去的市场化改革,是把市场当作代替计划的一种方法上或手段上的变革,而不是经济发展主体上社会个体对政府的替换。所以还有几年上一个台阶之类的政府规划和目标,有GDP的考核方法。显然,中国现在的经济,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市场经济,充其量只是一种集权经济或国家经济。这也是权力难以退出市场的深层原因。
如果我们真正实现市场经济,把社会个体而非是政府当作经济发展主体,GDP作为反映地区或国家经济状况的一个总量数据,当然还会存在,但作为国家或地区政府的经济发展目标,意义不大,不要也罢。(作者:胥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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