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人民币结算：外储狂飙的幕后推手？
徐以升
今年第一季度中国实现贸易逆差10亿元，但同期外汇储备增长却高达1973亿美元。很多人可能不会想到，外汇储备的高增长的直接原因，是去年以来力推的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
由于目前人民币结算业务接近九成为进口对外付款，这直接减少了进口美元支付，也直接放大了中国外汇储备规模。目前被称为人民币国际化重要步骤的人民币结算，正遭遇成长的烦恼。
国际化助长外汇储备规模
央行货币政策二司司长李波近日透露，今年第一季度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量达到3603亿元，超过去年全年业务量5063亿元的70%。
央行目前还没有公布这3603亿元人民币结算量的进口付款、出口收款比例情况。在2010年四季度央行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披露的比例显示，2010年5063亿元结算量里，进口付款比例大约为85%~90%。
“所谓进口付款，意味着原本进口企业要用人民币从央行购汇，再支付给外方货款或服务款，在推行人民币结算之后，不再购汇而是直接向外方支付人民币。这直接减少购汇规模，与试点前相比，放大了外汇储备规模。”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院院长丁志杰教授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相应的，出口以人民币收款则减少了外汇储备规模。
比如一家资源进口型A企业，没有出口业务，但年度资源进口规模为50亿美元，过去该企业需要以大约350亿元人民币，从银行（最终从央行）购汇50亿美元付给外方。在试点人民币结算之后，该企业直接以350亿元人民币支付外方，购汇需求减少50亿美元。央行外汇储备规模最终因此比人民币结算业务试点前增加了50亿美元。
比如一家加工贸易类B企业，其出口业务规模为60亿美元，进口业务规模为50亿美元，年顺差为10亿美元。在过去，该企业最终是以10亿美元净额从银行（最终从央行）结汇。但启动人民币结算后，该企业出口业务仍然以美元结算，进口业务则以人民币结算，其向银行（最终向央行）结汇规模为出口业务规模60亿美元。因为推行人民币结算业务，央行外汇储备规模增长比试点前高出50亿美元。
以进口付款比例85%计算，2010年人民币结算业务5063亿元，在2010年因此放大了外汇储备规模500亿美元；2011年第一季度3603亿元，在第一季度放大外汇储备规模则接近400亿美元。
“如果人民币计价贸易继续以每月约1000亿元的速度增长，那么，外汇储备的月度额外增长规模，会达到100亿~150亿美元。”一位分析人士对记者表示。
投机热钱流入渠道顺畅化
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还放大了其他针对人民币的投机渠道。
一位身在香港的某家国际对冲基金交易员对记者表示，离岸市场和在岸市场的套利也因此在放大。一些在内地和香港两个市场均有业务运作的机构，得以在离岸市场买入美元，然后在在岸市场卖出美元。香港市场上的美元/人民币汇价往往较上海市场有一个溢价，基于该汇差的套利，在跨境人民币交易结算之后，资金往来变得更为通畅。
另一种主角是中国企业的投机渠道也得到放大。这些主体通过在香港货币市场低价借入美元，来购买离岸人民币，这类成本往往不足2%。关键在于，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的推行，使得这些投机者得以通过虚假贸易的方式，将此类人民币资金顺利带入境内。因为根据央行、外汇局的监管要求，这类资金并不能带入境内。
“目前央行在试点放行人民币FDI，这一政策对资金饥渴的内地企业将是一个利好，它们可以更低成本在香港市场融资，然后顺利地将资金投资到境内。”这位人士对记者表示。
一位金融监管部门官员则计算了在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推行至今，跨境套利导致大量虚假进口的现象的严重程度。
这位官员的研究表明，2010年上半年人民币结算自港进口金额422.9亿元人民币（约62亿美元），与商务部统计发布的“自香港进口”56亿美元相当。但是，2010年下半年人民币结算的自港进口金额大幅攀升到2702亿元人民币（约403亿美元），是商务部统计发布的“自香港进口”66.6亿美元的5倍以上。
这一格局进入2011年愈演愈烈。他称，2011年1月人民币结算的自港进口，为商务部公布的同期自港进口10.1亿美元的12.8倍。表明人民币结算的自港进口虚假程度进一步加大。他建议加强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真实贸易背景的核实工作。
仍然是对升值预期下注
人民币结算业务量的放大，迅速放大了香港人民币存款市场。根据香港金管局数据，截至2月份该存款市场规模增加到4077亿元，在2010年8月底这一规模还只有1300亿元，短短的6个月增长了接近2800亿元或2.1倍。
德意志银行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马骏（专栏）预期，在港人民币存款规模在2011年底会增长到1万亿元人民币，到2012年底则放大到2万亿元。
“但香港人民币存款利率超低，在央行4月1日下调离岸人民币利率之后目前只有0.6%的利息水平，可供投资的人民币资产则只有800亿元的债券资产。今年的债券发行量总计约140亿元，然而仅前两个月，在港人民币存款就已经增加了928亿元。”前述对冲基金交易人士对记者说，这意味着，这些资金的存在纯粹是基于人民币升值预期。
中国央行的思路是为在港人民币资金继续创造可投资的资产渠道，包括更快推行人民币FDI政策，目前这一政策已经启动试点工作。
但在丁志杰看来，如此一来，在中国对外投资头寸表上，将继续放大低收益的外汇储备资产，而同时放大了高成本的中国对外负债。根据外汇局最新调整，2009年中国对外金融资产为3.46万亿美元，当年投资收益收入为994亿美元；对外金融负债为1.64万亿美元，当年投资收益支付为993亿美元；1.82万亿美元净投资头寸的净收益仅为1亿美元，接近于零收益。
“我们需要理解，什么是真正的人民币国际化，纯粹基于人民币升值预期的人民币国际化，短期来看是一种迅速前进，但如果人民币升值预期很快消退呢？这会给中国国际收支安全带来严重影响。”丁志杰最后说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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