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奥运结束后的一天,张艺谋独自一个人跑回林萃路的指挥中心,诺大的工作间里空无一人,没有争吵,没有音乐,也没有焰火,他陷入了巨大的失落与感伤。
这失落和感伤从开幕式结束的一刻就开始了,毕竟,闭幕式的压力比它小许多。开始频繁接受采访。
在长达三年的奥运会开幕式准备过程中,张艺谋最头疼的就是开会:“一点也不夸张,我差不多开了几千个会。”张艺谋用“撕心裂肺”来形容当时的感受,“你弄了好半天,突然这个方案不要了,又变成那个了,真的很痛苦。”他每天有看不完的资料、审批不完的报告。然而,当挂满草图的设计室突然安静下来时,张艺谋心里也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感觉。他坦言,自己有一点失落。“奥运会不是慢慢散去,它是‘哗’一下就过去了。工作好长时间了,最后一解散、一停机,‘哗’第二天飞机票一买,‘哗’这楼的人就走光了。我感觉到有一种失落。
在主题曲演唱者的人选上,张艺谋还曾经和音乐总监陈其钢闹翻过,“我们一直的策划就是让两个最普通的志愿者唱主题歌《我和你》,就是两个最普通的大学生,要最原本的声音表达。但是离开幕式还有两周的时候,领导说这样担心高潮起不来,还是找两个大腕来唱吧。”后来张艺谋给陈其钢打电话把这个改变说了,“陈其钢当时就在电话那头翻脸了,这个想法咱们排练这么多年了,临阵换人成什么话,还大骂我立场不坚定!”当时陈其钢正在餐厅用餐,他激动地攥着手机与张艺谋大吵起来。
艺术家与政治家,艺术规律与行政规则,在舞台背后对峙着,也妥协着。张艺谋的感觉,搞这么一次奥运项目,等于拍10部电影。事实上,这份工作耗费的精力与拍电影并不相同。比如要为某一分项招一个导演,拍电影的时候,总导演听从自己的艺术感觉就可以了,而筹备开闭幕式,大事小情都要打报告,都要审批。
原本有8分钟的兵马俑的表演,被取消了。张艺谋也不是说了算。他曾在专题片《解密开幕式》中含蓄地吐一下苦水:下面的人动辄就要撂挑子,就说“这活儿没法干了”,而他的位置却不允许他这么发泄不满。也是在那部专题片里,张艺谋对上级表达了意味深长的恭维:开幕式最终能以这样的面目示人,必须感谢领导,因为他们“非常开明”。
对于外界评价开幕式无非是“人海战术”、“大型团体操”,张艺谋反驳道:“凡是大型活动的高潮,不是因为万人齐呼的阵势搞起来的?那样才能让现场热血沸腾啊。”“你以为西方人不想找那么多人吗?他们也想找三千个一样身高胖瘦的演员,一样想搞‘人海战术’,可是他们找不到这么多人,也花不起这些钱啊!”
在奥运场馆中心区,人们在地面以上观看一场接一场的精彩演出和比赛,在他们看不到的地下部分,迷宫暗藏,每天也是人如川流,熙熙攘攘。在深邃的地下,下沉式的环行通道连接着中心区的各个场馆,通道之宽大容得下两辆大卡车并排行驶,通道的重要功能是调配安保力量并应付突发事件,与此功能配置的地下屯兵室里,一支精锐之师随时处于待命状态,其中的100人配备了136件枪械和其他反恐装备;在“鸟巢”的下面,另有一座地下宫殿,它分为好几层,机关暗藏,开幕式上的巨大“地球”,就隐蔽在这里,伺机升起。奥运会结束后,地下“宫殿”依旧没有对外开放,而部分地下空间将变身为地下商业设施,开门迎客。
就如同那些曾深藏地下的秘密一样,北京奥运会保密档案里的故事,一部分揭开了面纱,另一部分依然保持缄默。
奥运一结束(甚至开幕式一结束),不仅张艺谋,各种“知情人士”都倾诉欲旺盛,“解密奥运”的新闻纷杂而出。
有参与节目策划的知情人告诉记者,最初提出开幕式击缶的时候,就有领导提出反对意见,说“否”“缶”同音,不能奥运会刚开幕就给“否”了吧。后来找了一大圈,没找到合适的打击乐器,大家在击缶上达成了妥协,不再计较谐音问题。
战士们的鼓锤重重落到鼓面上,然后观众的耳膜感受到了雄浑之音的震颤,人们怎能知道,二者之间并无联系?由于对实际的击缶音效不满,导演组最终决定,还是在开幕式上播放电子合成器制作的更理想的声音。
开放在北京夜空的29个“大脚印儿”,完美地呈现在电视画面中,节目组人员透露,其中“鸟巢”上空的最后一个是真的,其他28个,是通过电脑特技制作的,为的是保证最佳的视觉效果。考虑到北京的空气质量,电脑特技中还加入了逼真的“雾蔼”。
56个民族的表演,被指并非真正来自各少数民族;为了整齐划一的发式,一些奥运礼仪小姐还需要戴上假发。
个别外国媒体在比赛期间质疑中国体操选手的年龄问题,这让中国公众稍稍愠怒了一下,不是因为假年龄,而是觉得外国人吃到了酸葡萄,无是生非。在中国,人们对于造假的宽容度一向更大一些,何况是为了展示中国形象而造假。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