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如果说有那么一个演员最后让整个剧组的人都怨恨他,我见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周杰。”一位二线小演员在网上这么吐槽。
同行对他在片场的言行是欲言又止,“太认真要求完美”是最普遍的评价,翻译过来就是偏执不好相处,可是,不好相处的人统统都不觉得自己不好相处,只觉得世道艰难,人心黑暗,每次看到周杰,我就常常想起我们在生活里常遇到的有一类人,我把他们统统归做“正义使者”。
“正义使者”通常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他们的世界里黑白分明,他们的人生里绝不含糊,他们对一切事都非常的认真,认真到偏执,他们对一切事都非常努力,但却努力得不是地方。
在他们的人生里,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所有与他意见不合的人都是坏蛋,所有不待见他们的都是蠢货,他们在顺境的时候会异常狂妄专制,对他再好都是应该的,而他们在逆境的时候会异常敏感腹黑,他们觉得自己无比正义,却又感到无比孤独,他们和谁都处不来,因为他们深陷一种偏执的妄想——他们以为他们就是自己想象当中那个伟大、光荣、正确的自己,他们认为自己是超级英雄,但最终却活成了一个超级笑话。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本就不是超级英雄,但他们硬要扮成超级英雄,而且自己认为是真的,结果笑果就产生了,当然他们是不怕笑的,因为他们沉浸在伟大的自我感动之中:举世皆浊我独醒。
通常来说,“正义使者”应该是很开心的人,但他们却并不快乐,我就曾见过一个救助了一千多个贫困小学生的先进人物,私下是个极其暴燥、自私和无情的人,当时我就想,他动用多少心力去扮演那个人们眼中那个无私的高尚的人,他就有多少戾气发泄在他的助理身上他的亲人身上。
伟大的心理学家弗洛姆说过 “一个人体验别人和体验自己在形式是一样的”,其实人格扮演和真我是很难区分的,惟一的区分是当你的选择不是出于本能,而是出于表演,那你就始终无法获得真正的幸福感,人生惟一可能的幸福途径是“知行合一”,用弗洛姆的话来说,就是“除非人能靠发挥自己的能量使自己过上有创造性的生活,除此之外生命没有意义。”
你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真我过上有意义有创造性的生活,这是多么难的人生任务,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勇气做这样的选择,大部分的人都在扮演他们自己期待的角色,更悲摧的那一种是终身都在扮演他们父母期待的角色。
我曾认识一个苦读医科多年的朋友,就叫他小罗吧,30来岁就成为了他母亲眼中最厉害的人——一个最牛逼的外科医生,但突然前一段时间他抛妻弃子去当了和尚,谁也不知道这个家庭幸福功成名就的男人为什么要弃家而走,实际上就是对于现实生活森森的厌倦吧!厌倦了他多年扮演的角色,厌倦了成为母亲眼中的成功的好孩子,厌倦了这种永远要扮演其他人的生活——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里有句名言“一般人都不是他们想要做的那种人,而是他们不得不做的那种人。”
小罗有勇气跑,但大部分的人从此就埋葬在他们的角色里,多数人死于平庸,而少数极品更发展为奇葩。
就像很多人都讨厌的周杰,扒开那些大鼻孔的丑闻,扒开那无穷无尽的嘲笑,我看到的却是一个平常人家的男孩子,一个从小就极度孤独的少年,一个从小就被双职工父母关在黑屋子里不许有朋友,只能偷俞在门缝里和人说话的少年,一个4岁就跟奶奶到上海寄居人篱下的小男孩,也许从那样黑暗的童年走过来的男孩终身都摆脱不了那黑暗的孤独吧。
网上的新闻说他给父母买了新房子,必须从北京到西安来回飞了20多趟,机票远远超过装修费,安排父母出去旅游,全程安排要精确到小时和分钟……这真让人感叹,这一生,这个半辈子都在讨人谦的男人过得多么焦虑。
“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那么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
我们当然没有资格去评论和原谅一个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但我们也许可以在无情的嘲笑里多几分警醒,因为我们在奇葩的身上可以照见命运。
这让我想起十六年前那个有点凉的暗夜给我的某种暗示,十六年后,那个有眼力劲儿有野心有魄力的小女孩最后终成中国一姐,而那个满脸不爽的当时稍嫌过气的中年大叔已然成了德艺双馨的艺术大神,而意气风光的最红的男星却最终成了丑闻满身表情包里的男主角,能说什么呢?
“性格决定命运”。
人生最残忍的那一面是——如果你无法逃离深渊,就必然成为深渊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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