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踪看这部片子的人们觉得艾伯特通过它赋予了观众 “上帝之眼”,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可能有人可以如此详细地近距离观察到那么多个陌生人的大半辈子。但扮演“上帝之眼”的那个摄像机镜头,以及镜头后的“脑子”即艾伯特这位导演,真能做到只客观记录、不主观判断吗?“我尽最大的努力做到客观,有时候我知道问题很尖锐,但我不得不问。要是我不问,观众会有疑问。”艾伯特说,“但做到纯粹客观真的很难,有时候最终在屏幕上呈现出的那些镜头,多少是在表达我个人的观点、判断和解读。我后来尽可能争取做到平衡、抽离、客观,但我还是犯过错误。比如拍《28岁》时,尼克的太太对我意见很大,认为最后的成片中我把她拍成了一个糟糕的女人。她拒绝再合作,也不让尼克出镜。当然,不久之后他们的婚姻就走到了尽头,他们之间的确有很大的问题,但和我以及这部片子都没太大关系。”
托尼的例子更令艾伯特 “觉醒”,原来他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试图以上帝的姿态去“预测”这个孩子未来的命运:“在拍《21岁》时我几乎认定这孩子将来迟早会进监狱,这也是为什么我的很多镜头都给到伦敦的那些犯罪率的高发地点。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教训很深刻,我感到尴尬。自此我知道,我越少‘引导、判断’越好。每一集开拍之前,我尽量都做到将此前发生的清零,相当于一张白纸,从头开始。”
尽力客观并不代表艾伯特就不讲人情,某位参与者的孩子身上出了件大事,他特意剪去了那一部分没有播出。因为这部片子,这些当年的孩子和导演艾伯特已成为某种程度上的“一家人”。
后来生活一直不太如意的内尔说,要不是这部片子,他根本从未意识到自己还曾是那样的一个阳光少年!
片子会结束,生活会继续
任何纪录片终究会完,哪怕故事本身未竟。再一个七年,生老病死可能成为下一部《63岁》的主题。这14位孩子都还算幸运,至今除了一位叫林的在 35岁和42岁时得了一种怪病外,其余人都健康无忧。布鲁斯说,他有意在《56岁》之后就不再参与录制这个节目,因为“到了56岁我们大家的这辈子基本定性,再往下录,多半就是谁还活着、谁先走一步的问题了”。
但艾伯特会坚持把这部用半辈子时间“腌制”的纪录片进行到底,拍到客观条件不允许它拍下去为止。“人们问我,下一部你准备怎么拍,如果这些人中有人死去、有人得病了,你还怎么拍?我现在说不出,也许到时候我就知道怎么办了。”艾伯特开玩笑说,“希望我可以不用面对这难题,希望我是最先走的那个人。”他本人今年已经73岁,“算起来要真有 《84岁》的话,我都101岁了!要能这样画上句号,那将是一曲多么美妙的天鹅挽歌!”
作为一名电视电影的导演,迈克·艾伯特此生最得意的作品并非奥斯卡提名电影或票房大片。对他而言,正是这《成长》系列体现了他的情怀,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作品:“迄今为止的电视娱乐时代,没有一部纪录片有这个耐心、跨度和时间,来为普通人平凡生活中的跌宕起伏唱响赞歌。这是世界上迄今为止以纪录片形式做过的时间跨度最长的社会学研究。仅就这一点,它将被世人记住,它体现了纪录片的‘意义’所在。”
还不止如此,最打动人心的是,随着时间的推进,这部纪录片每播放一集,都似乎是在提醒人们:一切都会过去;大多数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在用坚毅和幽默来直面并不顺遂的人生。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