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从年初到年末,李天一事件终于尘埃落定,这一年,我们和法制、社会记者混迹在法院门口等待判决结果。没有专业的背景知识,没有相关的资源储备,但我们在法院停留的时间一定不输给他们,实地探访事发地、实拍梦鸽递交资料,一审法院现场、二审法院现场的等待,从早上8点到晚上10点,追逐各家律师的脚步,试图打探到关于李天一案件的细节。
因为李天一,他的父母李双江、梦鸽也在这一年中被推到风口浪尖。年过七旬的李双江仿佛从神坛被拉了下来,与梦鸽为了儿子忙于奔波不同,李双江选择了沉默,这或许就是父亲深沉的爱。
同行因为李天一的事件都曾致电过李双江,但他的电话只接通过一次,然后被匆匆挂断,短信则是从未回复过。与他相交甚好的几位同行也是在陶嘉舟先生去世后得到过他简短的回复。他的行踪成谜,身体状况被外界猜测出各种版本,一度甚至病危。2013年,李双江彻底从观众视野中消失了,消失得无声无息。
在决定做李双江的策划后,我们都知道他本人无疑是这个策划最为核心的关键人物,我们希望他发声,但同时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圣诞节前一周,关于李双江策划的采访及背景资料基本已经整理好,但有一些关于他本人的细节无从求证,我们决定联系他本人,电话仍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持续的短信“骚扰”终于在平安夜当晚成功打动了李双江,他回复了234字短信,涉及他在新疆部队的情况、涉及他为西哈努克演出的细节,简体字、繁体字混杂,但思路清晰,甚至,他还在短信的最后解释了回复稍迟的原因,因为他正忙于学生的考试。短信的落款是“老兵李双江军礼”,相比父亲、歌唱家、教授等身份,或许李双江最引以为豪的还是军人。
我们没有见好就收,圣诞节后仍然采取短信攻势,试图“攻坚”这座城池。几日后的一个凌晨,我们再度收到李双江的回复短信,言语间透露出一个迟暮老人的无奈,他因为近几年“记忆差忘性强”以致很难清楚说明在新疆部队的情况,此前的234字短信也是致电当年军乐团政委后才证实的。
“无论你怎么样看他,你都不能否定他音乐上的成就。”这是一位老歌唱家对李双江的评价。他的人生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精彩,他既有个人生活上的瑕疵,也有事业情感上的崇高;他有男人身上的缺点,同时也有教师身上的荣耀。试想一下,如果没有李天一的两次案件,那么在现在的这个社会里,他绝不可能处在全民审判的风口浪尖里,他必将安静且平稳地继续着自己已有的辉煌,直到无法继续为止。
从李天一案发到最后宣判,这场旷日持久的罗生门终于有了法律上的裁定,然而这起案件之所以能受到如此大的关注,无外乎李双江的光辉形象与其子所为之间的人间失格,其中不仅显影了如今社会阶层的严酷对立,也使案件本身由法律层面泛化至道德领域。在民意汹涌的当下,各方对李双江本人的评价已然矫枉过正。在原有的公开信息里,李双江确实是作为一个毫无瑕疵的偶像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然而这个形象离我们的了解,甚至离他本人,都有着巨大的距离……
李双江回复全文:
许先生您好!
回覆四个问题:
一,1963年春天,在新疆军区骑一师某骑兵团(奇台县)骑兵连,当战士。
二,1965年春天,在新疆军区7971部队(和静县)二營机抢二连,当战士。
三,1970年冬天,西哈努克亲王和夫人访问西北,在乌鲁木齐野營地国宾馆举行欢迎晚会,唱了三首歌。
四,2007年3月22日在北京东交民卷l5号西哈努克太皇和莫尼克皇后官邸举行专埸音乐会,气氛友好而挚诚热烈,太皇太后贈送了礼物。时任和前輩外交部长也参加了晚会。
因近日学生考试迟覆見谅。我能做的事一定尽力。平安夜,圣诞快乐!
老兵李双江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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