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适度“煽情”是一个好策略
羊城晚报:冯小刚在微博上写:“《一声叹息》突破了婚外恋题材禁区;《天下无贼》突破了賊不能当角的禁区;《集结号》突破了战争对人性描写的禁区;《一九四二》突破了对民族历史的解读;《私人订制》突破了对权力的讽刺。我尽了一个导演对中国电影的责任,无论创作还是市场。自视甚高的影评人们,我如果是一个笑话,你们是什么?”不知您对他这个自评怎么看?
陈旭光:我对冯小刚的评价和期待还是很高的,他是能做到大雅大俗的导演。他俗的作品像早些年的《甲方乙方》、《非诚勿扰》,“俗”得让普通百姓喜欢。他也能雅,能拍出主旋律的电影,如《唐山大地震》、《集结号》和《一九四二》。
羊城晚报:从1997年冯小刚以《甲方乙方》打响内地贺岁片头炮,17年来,他的每部贺岁片都备受关注。不知您怎么看这些年的冯氏贺岁片?
陈旭光:冯小刚拍贺岁片,他心中有普通百姓,他拍摄这些作品都是想讨广大观众的喜欢,他具有这种力求通俗化的用心。冯氏贺岁片可以说是中国最早的带有一定类型性的作品,他的喜剧,具有招牌作用。
羊城晚报:除了冯氏贺岁片,您刚刚也提到冯小刚还拍了不少其他类型的片子,比如《集结号》、《唐山大地震》以及后来的《一九四二》,很多人认为冯小刚不适合拍这种沉重类型的电影,甚至认为他在电影中过于“煽情”,您认为呢?
陈旭光:我觉得煽情并不是坏事。好莱坞的很多大片电影都是煽情的,只要煽情别太过,不要太露骨就可以了。想办法让人动情,这是一个好策略。像《唐山大地震》,把国家的灾难和家庭的灾难结合在一起,这其实颇为好莱坞化,是具有中国传统情节剧和好莱坞情节剧的优点的。这种“煽情”无可厚非,它把原来宏大的国殇、国难的话题,把不一定能引起我们直接感动的国家灾难和民族创伤,转化到一个家庭中,让一个母亲选择留儿子还是留女儿这样的二难悖论,并表现出日后不能彼此理解造成的感情冲突,这个策略是对的。至于冯小刚的处理是否自然和妥帖,我们还可以再讨论和考虑。
3 王朔的创作在走下坡路
羊城晚报:冯氏贺岁片跟编剧王朔是分不开的,冯小刚的不少影片,王朔都有参与改编或者就直接是编剧。某种程度上,我们能不能说存在某种王朔风格的电影?
陈旭光:当然,他们是同一代人,是性情相投的一类人。是“顽主”的一代、“大院”子女的一代。
羊城晚报:我的感觉是,王朔对中国人语言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包括现在网络上那么多段子,某种程度是王朔作品经典语录风格的延续。他对影视也有很大的影响,没有他,就没有后来的冯小刚、徐静蕾、葛优、没有“编辑部的故事”,没有冯氏贺岁片。从过去到现在,您怎么看王朔的作品?
陈旭光:王朔代表着市民文化、平民意识形态的崛起,为我们的文艺形象画廊增添了“顽主”式的市民的形象。他后来的创作少了,可能是走向中产,也可能是不太适应时代,有时冷言冷语,有时愤世嫉俗。
王朔作品里的调侃和反讽,代表着新市民和新平民,他很多作品中是带有意识形态反抗性的,有着边缘意识形态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解构性”,在这方面的表现,王朔比冯小刚还更强烈一些。
王朔担任编剧的影视作品,和他写的小说,是有些不同的,这也是两种不同文类的特点制约的。电影更大众化,对主流的不满情绪和看法在电影中比较难得到表现。相对来讲,在小说中,类似的观点更好表现一些。所以说,为贺岁片做编剧的王朔,和写小说自由表达自己的意识形态反抗性的王朔,是不一样的。
羊城晚报:王朔的小说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非常流行,但是似乎一直没有进入主流文学史的视野,您认为他的小说有怎样的地位?
陈旭光:按纯文学、高雅文学的标准,王朔的文学成就可能不是很高,这是他的小说未能进入主流文学史的原因,但他的小说的文化意义我认为是很高的。他是一代人崛起的代言者。
羊城晚报:在这么多改编自王朔小说或者是他担任编剧的电影里,您最喜欢他哪一部?为何?
陈旭光:我最喜欢米家山导演的《顽主》和姜文导演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阳光灿烂的日子》早已是中国电影史上的绕不过去的重要杰作了;而《顽主》的重要性,尤其是他的超前的意识形态症候性,我觉得电影史、文学史都是低估了的,还应该值得重新评价。
羊城晚报:1988年被称作“王朔电影年”,王朔四部作品被改编成电影,但从2000年开始,王朔的影视作品数量急剧减少。不少评论提到说王朔没有新东西了,他所剩下的不过是对过去成功片段的拼接,加入些当代话题,没有新“招”了,您觉得呢?能不能说,属于王朔和冯小刚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陈旭光:当然了!王朔的创作过了高潮,走下坡路,这是可以肯定的。我觉得可能是遭遇了瓶颈,要看下一部怎么发展。期待冯小刚和王朔的合作可以雅俗共赏。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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