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在前期录制时完全不知道谁会火,也不愿意给任一个一闪而过的学员太多关注。
但我是记得阚立文的,当时我听着有记者说他的前妻也跑来参赛了,注意到这个躲在一旁抽烟沉默的男人,默默地背着琴过来,默默地调整话筒,然后用一股“追往昔”的情绪唱本属于青春少年的《那些年》,壮怀激烈,往日不追,这是当时流淌在我心中的字。
可惜阚立文太少,高音姐、嗓门哥太多;世外高人太少,流行制式太多;虽然在这几年每年如一茬一茬收割小鲜肉的音乐环境下,我早已不信什么卧虎藏龙,但遇到那些在demo或唱片中唱小情歌、民谣风,到了节目现场却转投大摇滚、欧美腔的“小汪峰”、“小阿妹”们,就会习惯性头皮发炸。
“致敬”汪峰的,永远是在批发“怒吼、破音、励志”三件套,“致敬”阿妹的,永远是在挥舞“转音、抒情、飙高”三板斧,挑战说成致敬,改编变成模仿,说白了,这其实是在讨巧。有兴趣者可以看一看《好声音成长教室》,每个导师都想去改变选手,但改变最多的选手往往是淘汰最快的选手,最后节目组统一来一句“我们永远会记住他在追寻梦想的道路上的努力blabla”,便恕不远送。
在电视综艺形态中,故事的宗旨是要用最“简陋”的镜头构建出最深刻的立意与最饱满的意境,长篇直抒起不到实际的意义,简单重复更是可怕。但今年的好声音就是可怕在这里,摄像大师将镜头探下去时:人的紧张永远去拍双手紧握、脚步乱跺;幕后音总是“他在焦急地等待,不知道梦想是否能实现blabla”,所有人的正能量,都幻化成了一种和汪峰歌词里“我要飞得更高”的模式:草根、励志、勇敢。再对比一下上一季的好声音,吴莫愁是阳光快乐的大篷车正能量,郑虹[微博]是走出自闭症的胖女孩正能量,准确地说,虽然都是简单的词句,但在人性上的挖掘却千差万别。
终幕:白天不懂夜的黑
好声音的录制是可怕的,前期盲选时,几乎都是从下午录到深夜11点,中期晋级赛,则因为四个导师的档期要凑到一起极为有限,于是都定在两三天时间内迅速彩排试音、学员训练、灯光音响调试等一系列过程。
至今,当我回忆起这几天时,耳朵都会伴着视听神经抽搐:第一天,中午12点到会场,第二天早上5点半回宾馆;第二天,下午六点钟到会场,第三天早上6点半回宾馆,半夜时为了防止泄密,会将观众们赶走,只剩下记者和工作人员。
或许人只有在极端疲惫的情况下才会放下戒备,在那一天凌晨,我见到了华少属于主持人的牙尖嘴利的一面,而不只是报幕员“好舌头”,他会调侃汪峰“大家有什么要聊的,可以第二天和汪峰一起搭早班机走,他会拉着你聊梦想的”,也会调侃摄影师,“你说我脸上有马赛克?马赛克可不是长在脸上的,你是拍错地方了吧?”
我为了防止睡着,不得不在会场里瞎逛,我遇到了淘汰了的刘雅婷,正在用甜甜的乡音告诉家人这个消息,没有悲痛,尽是些以后去哪玩的小事;也遇到了手拿玫瑰的苏梦玫的家人,焦急地等待结果,玫瑰花因长期的等待也显得有点不太水灵。我也见到了那英除了豪爽以外的一面,她会慢慢地喝助理给她泡的健美茶,悠闲地说一些大连和重庆人更懂的政治笑话;倒是汪峰,身上总是骷髅、闪电、皮裤等摇滚元素,看似放荡不羁,但站起前总有意识地整理着装,甚至如穿西装般调整一下肩部,怪不得他喜欢询问“你的梦想是什么”。而被调侃以“吨位”顶替刘欢的阿妹,在李琦最终夺冠的庆功宴上会对媒体连说八次“谢谢”,语无伦次到只有李琦稳稳地看着她,她才懂得收复心情。在那一刻,我才想起他们不再是手握重权的大明星、不再是绯闻漩涡中的处心积虑者,而是真正投入真正用心的歌手。
最后一刻,两天内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且还发烧了的那英给媒体唱了一首《白天不懂夜的黑》。音乐声渐行渐远,晨露曦光越来越亮,在走出录制场地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刚刚结束晨跑的老头、开始集合跳舞的大妈,甚至连原来一直不屑的粉丝(门口等了几小时准备迎接那英的“小二班”),都感到异常的亲切和眷恋。
我赶紧用手机拍了下来,我想记住这一幕,这不是大生大死、也不会响彻神州,但这是真正的“职业化的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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