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一鸣和他的导师章子怡,在整个过程悲喜交加,成为节目最大的X元素。
一场迷梦
一场迷梦在中国最强音》成名后,曾一鸣干过一件事,他走到街上,拉住很多陌生人问:“你认识我吗?我是曾一鸣。”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咧开嘴笑了,很享受这种久违的快感――
2008年,曾一鸣被一家著名的唱片公司签下,那时候他的经济状况有多好?至少他的小区里有室内游泳池和网球场。他住在北京朝阳大悦城附近的高档公寓―左小祖咒也住那儿。他身边有两个助理,一个管他生活,一个管他行程。他参加湖南卫视歌唱节目《节节高声》,得到季度冠军。他给台湾“星光帮”写歌,一首卖4万,公司为他制作的专辑则花了300万,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国王。
这种幻觉只维持了一年。
2009年底,他和公司发生纠纷,过完年回到北京,助理们不见了,待在空荡荡屋子里,只有墙壁用沉默回应他愤怒的嘶吼。不过这也没有维持多久,房子租约到期了,他不得不从6000元的公寓搬出去,在五环外找了套2500元的房子,一年后他又搬到燕郊,房租1200元,这里已经时不时收到河北移动的信号。他开始酗酒,每天“喝到吐泡泡”,然后醒来,开始新一天的醉酒。一年后,他离开北京,所有财产就剩下一部16万的轿车,他开着车,跋涉1491公里,回到老家:湖南省常德市汉寿县。
这是2011年底,仅仅3个月后,曾一鸣又开着这部车回到北京,然而这并不是一个新的励志故事的开头―早上6点半出发,晚上10点半进入北京,他来到朝阳大悦城他曾经生活过的高档公寓边,步入他常去的那家茶餐厅,彬彬有礼点了一杯常喝的冻鸳鸯奶茶、一碗常吃的四宝饭。他难以抑制地颤抖着,把车缓缓停到曾经的公寓楼下,打开天窗,看着他曾经生活的屋子,看着万家灯火像希望之光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他看了整整一个通宵,直到贪婪地将所有幻觉吞咽干净。第二天一早,他握紧方向盘,开回1491公里外的汉寿。
“我不习惯在老家的生活,我没办法面对我的家人。”曾一鸣说,“这不算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我这样来回做了四次。”在北京寒冷的冬夜,他站在天桥上接到忧心忡忡的妈妈的电话,“妈,我正吃火锅呢,我好热。”
这并不是曾一鸣第一次跌到谷底,2006年,他女朋友“跟一个开路虎的跑了”,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发疯一样写歌,发誓“总有一天要站在最大的舞台上,让你们知道你们的选择是错误的”。再往前是2002年,曾一鸣因为一首《当我再爱你的时候》被发掘入行―之前他在家乡做刑警,跟死人打交道,跟他睡一个大通铺的兄弟,如今纷纷做了局长或大队长。这首歌写于2000年,是曾一鸣在路边小店花8块钱录制的,起先只是朋友之间听着玩儿,后来有深圳刻盗版碟压了这首歌,网络时代到来后,莫名其妙红了起来。在一次出外勤时,他听见商店里播放了这首歌,心里第一次对成名萌发了挥之不去的念头。当人找上门来,告诉他有机会去万里之遥的新疆参加一场演出,他答应了―这个瞬间决定了他没有成为一个刑警,而是成为了曾一鸣。
狂人
决赛前一周,曾一鸣说:“冠军肯定是我,这还用问吗?”在训练营环节,他也对着镜头嘟囔了一句“他们都是炮灰”,这句话让他遭遇了疾风骤雨,但节目组却准确地把握了观众的情绪:曾一鸣在随后节目中成为无可争议的主角――这像极了一个好莱坞剧本,一开始,他因为讨好章子怡吃了瘪,然后在导师训练营时被分到章子怡的男生组,“那时候我也在鼓掌,但那是僵硬的、虚伪的,我心里其实说的是:完了。”但章子怡却在导师之家,出乎意料选择了曾一鸣,之后,当曾一鸣问章子怡讨水喝时,遭到罗大佑愤怒的攻击,章子怡挺身而出,两度为曾一鸣辩护而哽咽;他在节目中一度被打入意味着失败的“逆袭组”,但最终逆袭成功―就像他在现实中所经历的那样。总之,曾一鸣的横空出世,很大程度上刺激了这个音乐真人秀。
舞台上下,他都是一个狂人:“我个性就是这样的。比如采访前我会背一下答案,但我一上来就忘了,啪啪啪啪,讲完又后悔,好吧。比如‘炮灰’,因为我之前是制作人,也给很多艺人配过唱,教他们唱歌,他唱完几秒钟我就立马说你唱得不准,这是我的习惯,就好像我吃一个菜,不好吃就是不好吃;一件衣服,脏了就必须得洗。”曾一鸣说,他以前不敬酒,也不鞠公开―“我以前以为大家都懂我,一直觉得唱歌就两个结果:好听,或不好听,你管我什么性格,对吧?”但他并不认为是嚣张不合群才令他北漂12年仍郁郁不得志,他把它归结为“命”。谈起罗大佑恨恨地说他被“惯坏了”,曾一鸣说其实是郑钧而不是章子怡最惯他,郑钧对他说:“你小子挺好的,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还狂。”
但“狂”只是一部分:“电视把这些放大了。”生活中的曾一鸣,自称像所有伟大喜剧演员那样,通过踩自己让朋友们得到欢乐,他在芒果台人缘极好―哪怕他拒绝按照惯例与天娱签约,跌入逆袭组时摄像也为他流泪。决赛前,根据约定,他必须为节目冠名商蒙牛拍摄微电影,其中有淋雨镜头,他NG了几乎30遍仍坚持,因为“四五十号人都在那坚持着”。现在他又有力量了,有力量之后,才有美德―随着赛事深入,原先抛弃他的唱片公司又重新找到他,若无其事跟他商讨合作,他也好像忘记了过去的痛苦,只是说节目结束再议。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要是放以前,“我肯定会说:‘我靠,你TM还敢跟我打电话?’”
去年这时候,《好声音》也曾邀他参赛,后来在那个节目大放异彩的金池是曾一鸣的同门师妹,打电话激励他参加各种比赛。他没有参加《好声音》,解释是去年此时他还沉溺于酒精之中,但《最强音》的导演廖珂,则是他2009年参加《节节高声》时的旧相识。
现在,命运第五次向他递出钥匙,熟悉的感觉让他有点恋恋不舍,却终归不愿再去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他在名利场边缘浮沉了四次,即使再不甘心,也不愿意再去豪华公寓楼下,仰望那诱人的灯火通明,他说那一次的心如刀绞已经被时间抚平成为伤疤,不愿再去揭开。他甚至不再有被女友抛弃又成功后那种“现在你后悔了吧”的愤懑和快感,他已经做好了回到普通人的准备:“我妈妈60多岁了,我现在最想找个老婆,生个孩子,我要尽孝道。”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