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奖后最大的变化是有年轻姑娘追着我照相
记者提问:莫言获奖后的生活、周边发生了什么变化?
莫言:对我个人来讲最大的变化是我过去骑着自行车在北京街头没有人来理睬我。前几天我骑着自行车在北京街头走,好几个年轻姑娘追着我照像。我一下知道,哦!我成了名人了。我得奖后马上说过,我希望大家把对我的热情,转移到中国广大的作家身上去。也希望由阅读莫言一个人转移到越多更多人的作品上去。
文学奖不是政治奖 我反感所有的检查
有记者提问:这次获奖是文学还是政治的胜利?
莫言:我确实说过,因为诺贝尔文学奖是文学奖而不是政治奖。有人确实在猜测诺贝尔文学奖的政治性,但是我认为这个倾向性是不存在的。至于中国是否有言论自由,这个问题真地很难说。如果你懂中文,可以看中文网站,
瑞典媒体提问:你如何看待新闻检查?
莫言:我反感所有的检查,比如说我去大使馆办签证,他们也要检查。我坐飞机出海关,他们也要检查。甚至解下腰带脱了鞋检查。但是我认为这种检查是必要的。我从来没有赞美过新闻检查这种制度,但我想新闻检查每个国家都存在。但是检查的尺度和标准都一样。如果没有新闻检查,大家都可以在任意污蔑和诽谤人家。所以任何国家都不允许。但是我想新闻检查应该遵守的最高准则:只要不违背实事真像的都不应该检查。违背了实事真像的都要检查。
最想回书桌前写小说 要打破诺奖作家“魔咒”
媒体提问:第二次来瑞典,是否心态不同?
莫言:十一年前我来过斯德哥尔摩。当时也有几个朋友带我参观了瑞典的皇宫、参加了颁发诺贝尔文学奖的地方。我的朋友也开玩笑说:你好好写,将来也可能得奖。我当时心里也说是,我要好好写,也争取站在这里领奖。现在我来到这个地方领奖,心里除了高兴还有很深的惭愧。我觉得世界上还有很多好的作家应该得到这个奖。另外我觉得我写得还是不够好,我需要继续努力。
媒体提问新创作情况。
莫言:如果要问我现在最希望的是什么呢?我最希望回到我的书桌前坐下写小说。有人说一个作家获得诺奖后他再也写不出好作品了。但也有很多优秀的作家打破了这个魔咒。我要努力加入这个优秀作家的行列,打破这个魔咒。
两天写完诺奖演讲稿 讲故事是人的天性
罗马尼亚电视台:问您两个问题,第一,您现在会不会改变写作主题?第二,您的名字叫做莫言,就是不要说话的意思。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名字?是不说反对的话?还是不说赞美的话?
莫言:我原名中间一个字是“谟”。第二,我小时候经常乱说话,给父母带来很多的麻烦。所以他们就教育我要少说话,第三,人老是说话就没有精力写小说了。既然选择了作家这个职业,就应该把用嘴巴说的话全部用笔写出来。
我的创作一直在寻求变化,这种变化是对艺术的创新追求,也就是随着世界的变化产生很多想法,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一成不变的作家是不存在的。
记者:您自从得奖以后很少露面,您在准备演讲稿的时候有没有压力?这段时间你的心理状态怎么样?有没有难忘的事情跟我们分享?
莫言:我得奖以后最大的烦恼说实话,是来自于新闻记者。他们有人就坐在我家门口十天,我太太经常请他们到我们家吃饺子。我实际上自己也当过新闻记者,所以我对坐在我们家门口十天的记者心中充满了敬意。那么我为什么要躲记者呢?因为他们总是让我重复同样的话。他们很多人没有读过我的书,就提出某些问题。顶多是临时上网上搜一遍,而网上的消息真假很难判断。所以我在准备演讲稿的过程中没有什么压力。如果把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都在短短演讲稿里面讲一遍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讲我自己,讲真话。实际上讲稿两天就写完了,两天当中在网上泡了很久,没有任何压力,很轻松。谢谢。
记者:莫言老师您好,有两个问题,您主要是讲故事,但是讲故事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创造一些很好的,让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在您写过这么多的小说中,创造无数人物,你觉得谁是你自己印象最深的人物?
莫言:讲故事是人的天性,我们每个人都是听故事长大的。但是讲故事一旦变成一种职业以后,就不仅仅围绕一个故事来谈。用故事表达对人生、社会种种问题的看法,他也要用故事来歌颂真善美,鞭挞假恶丑。所以讲故事是一个严肃的事情,故事最大好处就是有很宽阔的想象空间。最好的故事就是让每个同志都能够从这里面看到他自己。
我跟马悦然就是三根烟的关系
瑞典电视台:您如何描述您的朋友马悦然,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做一些什么?
莫言:马悦然有很多作品,我跟马悦然目前为止总共见过三面。第一次在香港中文大学翻译研究中心,我们在一起抽了一支烟。这支烟是我给他的。第二次见面他给我一支烟。第三次,在北京大学见面我又给了他一支烟。马悦然就是三支烟的关系,他多收了我一支烟。马悦然先生对中国古典文学的理解是非常敬佩的。马悦然他公开发言,经常批评我,说我小说写得长。中国有很多人因此判断,莫言是永远得不了诺贝尔文学奖的。为什么呢?因为马悦然批评我的小说写得长。我回答他说,我就要写这么长,哪怕剩下一个读者,我也要这么写。
记者:您描述马悦然是你亲爱的朋友。
莫言:你们外国人跟一个人见一面就说亲爱的朋友。我第一次出国到欧洲来,认识一个意大利女孩儿,她给我写信,亲爱的莫言。当时心潮澎湃,我认为这个女孩儿对我有意思,我朋友们你别自作多情,那是外国人的礼貌,有时候恨你的时候也还说亲爱的。
记者:我们判断诺贝尔奖得主都是对年轻人的鼓励,您对年轻的作家有什么好的建议?比如说谁想成为作家,您对他有什么建议?
莫言:我想全世界很多国家对年轻人都有这样那样的批评,我对年轻作家一直是支持的态度。我认为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自己的生活,每一代人应该写自己的文学。所以任何一个伟大的作家都不可能让所有的读者都喜欢他。所以我们对未来的文学只能寄希望于年轻的作家。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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