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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全安谈《白鹿原》:女人如土地 土地的视角

www.sinoca.com 2012-09-24  三联生活周刊



  三联生活周刊:你会采用王家卫这种不说戏的方式吗?

  王全安:其实我在间接地采用这个方法,当然我没有那么极致,他追求的不是戏剧的电影,是一种感性的、王家卫式的电影。这个讲戏剧的电影还不一样,所以某种程度上我们的电影也符合了情节叙事需要的。和演员做工作必须用减法,我也是喜欢用减法的,怎么样在更简练的过程中让他们表演。

  三联生活周刊:很多看过小说《白鹿原》的人会对“情欲”两字留下印象,宣传也会突出这个,但是电影里情欲戏并不多。

  王全安:小说容易给人带来这种感觉,说明情欲在普通人的生活里是很被看重的一件事,我们所谓的现实道德或标准对强烈的东西都会有一点害怕,会习惯上抑制这个。但是情欲是大家很关注的,不管是生理上还是繁衍都是很自然的事,我想对情欲的表现和表达会更自然。我们禁锢这个,所以才会造成强烈的关注,就像是遮掩总是会带来更大的关注。不管小说还是电影,其实这是它真正的生命力所在。我记得谁写过这么一个东西,说情欲只是《白鹿原》的一个封面,这个说得很形象。这也不坏,你带着这个愿望来,在我看来最好的表达方式肯定是含蓄而强烈的,这才是较高明的方式。如果说直白或者惨烈,肯定不是讲究一点的表达规格。在国内放的时候,法国一个老记者说:“在这个电影里看到了很多关于情欲的内容,有的时候是挺难堪的境地,但是没有让我感到一丝龌龊,这个很难,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三联生活周刊:我也想问这个问题,电影里的性是不脏的,比较健康的。

  王全安:对,电影中最难处理的戏就是田小娥和鹿子霖达成的这种关系,如何这场戏下来我们能够让人感到不脏,甚至对他们的苟合觉得惨淡但还能接受。因为这何尝不是对环境的控诉和描述,比如说让一只狗和一只猫达成这种关系,实在是太困难了,因为外部的环境太血腥了。现实是鹿子霖的儿子已经被当成共产党抓起来了,生死不明,他何尝不是一个受害者?田小娥固然是来求他,但是他何尝不是夹在中间?氛围是很微妙的,也许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就是顺着这么下去,好像在眼前怎么着就变成这样了,不是一个有预谋的惯犯。怎么做到不脏?整个是一个悲悯的氛围的话,都可以面对甚至接受的,这么多男的,作为社会角色,他们各自遭遇了各自的困境。比如说鹿子霖是很有能耐的,有钱,又把儿子送到好学校望子成龙,结果没想到训练回来儿子变成了把你绑起来要杀你的人,他的那种痛苦!白嘉轩严谨训练出来的孩子,最后居然是背叛他,在生理上还无能,都挺挫败的。黑娃这样一个心气儿强的农民,希望通过革命翻身,但是最后又招来杀身之祸。

  这些田小娥都接受了,女人有时候就像土地。如果拿道德评判我们会觉得这个女人怎么会跟坏人在一起?但是从个体来感觉,毕竟是她与他发生了这种联系,她会忠诚、忠实于这个关系和感情,我倒觉得这是让人感动的。常常看到一个女人会在危机下为了与她有亲密关系的人牺牲,或者坚持,或者冒天下之大不韪,我每次都会感动。我倒觉得男的在这种情况下不像女的,至少不让人印象深刻。这也是田小娥为什么在这里激活了所有人欲望的原因,本来这些东西都是被封闭的。

  红颜祸水这个说法是对的,但不是这个女人本身生的事儿,而是她会带来这样的问题。田小娥到黑娃那儿把黑娃激活了,必须闹革命,黑娃这个动力是来自要赢得更多的尊严,要赢得小娥,所以要做更多的事情,要革命,革命带来的就是解放最底层的这些人嘛。作为鹿子霖来讲,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这个女人还能跟他达成关系,还能利用他去做一些报复。包括白嘉轩,他就是感觉到了这种东西,身边的儿子马上就不稳定了,能不能控制他是一种挑战,他们之间的对立其实也是中国传统伦理的必然对立。传统伦理的稳定是以牺牲个人的欲望来服从整体而实现的,那么欲望有了也没有抑制,大家都按着自己的性子来。所以这就成了一个更复杂的历史矛盾,不是对错问题,当每个人的欲望都释放出来的时候,就混乱了。

  土地的视角

  三联生活周刊:你提炼出来的戏魂是什么?

  王全安:《白鹿原》的价值和电影遵循的都是土地的一个视角。这是较以往的作品比较特殊的,以往都是遵循某一个历史观,或者一种批判,这个比较简单,就是从土地农民的视角看出去。我们这个时代其实缺失的是常识,对常识的不尊重,对常识的忘却。土地能带来的概念往往是最基础的常识,通过土地去看历史,就像田小娥一样,你种什么我就长什么,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你善待土地,庄稼就长得好,你对土地不好,土地就闹饥荒。土地的优势是时间的长度,它把兴衰都看遍了,它在看你这新来的人的变迁,就像陕西人的性格,沉默中其实是有看法的。

  三联生活周刊:你刚才说陕西人在沉默中有看法,还真是这样,很少看到陕西人在舆论前线表达得很激烈。

  王全安:没错,它有这个历史的支持。在陕西要得一个什么奖项,不会有什么,得的多了,要是换一个地方肯定觉得不得了了。我觉得还是见过世面,有点像意大利那种感觉,曾经经历的气度和辉煌,是一个破败和落寞的土地。所以说《白鹿原》和陕北文化不一样,就在这儿,有一个巨大的文明背景在支撑着它。在村里的戏台子啊,华丽的啊,那种形式跟现在都不一样,现在都落寞了,你在戏台子下面的感觉就跟罗马宫殿一样,其实已经落寞了,就像西西里的那种背景,都是宫殿式的建筑。

  三联生活周刊:你是延安人,陕北人和关中人在性格上有差异吗?

  王全安:有差异。陕北人有点受游牧民族的影响,所以性格里面是比较文艺的,像信天游那样的感觉。但是关中人是受整个中国文化熏染比较深厚,这边人比较讲规矩了,做事什么的都一板一眼。

  三联生活周刊:陕西的文学作品好像还是以表现关中人为主吧?

  王全安:关中主要是承袭了十三朝,它是主干。村里面说话都是很文雅的,还咬文嚼字的,这么个感觉。

  三联生活周刊:现在的观众都被好莱坞大片惯坏了胃口,要求节奏很快,你有没有想过观众会觉得《白鹿原》太慢了?

  王全安:如果只是娱乐功能,那肯定要考虑这些东西,电影的类型和功能都不一样。但是在做《白鹿原》这样的电影的时候,它的意味会超越一般电影的要求,更大的价值是要展现精神上的气质和面貌,这个功能大于眼前观众因受好莱坞影响所习惯的。期待看这个东西的人,我们也不能低估这个需要,是我们没有提供。

  三联生活周刊:其实曾经中国观众能接受的电影类型还是很多的,只是最近这几年口味单一了点,是不是因为电影工作者提供的少了一点?

  王全安:美国也是这样,冷不丁来个别的类型,它也流行。《白鹿原》是我20多年来最纠结的拍摄,因为它重要。它超越了这个局限性,它的难也就注定了。历史要前进,我很欣慰,我最终这样一个纠结中国电影20多年的结,终于在现在做成了。

  三联生活周刊:《白鹿原》是你耗时最长的一个电影?

  王全安:第一次介入是2004年,我们完成了意向,准备投拍。由于没有资金,2005年初就撤下来了,就拍其他的了。直到2010年,中间这几年我没有介入这个片子的拍摄。中间过程就曲折了,剧本被卖到北京的一家公司,北京的公司操作了两年,也找过我,我一看那个状态有点仓促,准备不够,有点急于上手,我就回绝了。我觉得没有这个准备和能力,不如不拍,不拍对于《白鹿原》这个作品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态度。

  三联生活周刊:你产量不高,是不是说明挺有耐心的,不怕等待?

  王全安:当你有话说的时候你就说,在这个条件里你就能说这么多,不要勉强自己。我基本上拍摄都是按照自己的兴趣,很自然的,像孕育的过程似的,倒不是说外在的东西要追着你去拍什么。我记得我还说过:怎么别人都那么忙?我怎么都没那么忙?包括张艺谋,特别忙,那么大了都国师了,还那么忙。我的意思是,你越有能力越意味着你不用那么忙,专心在自己感兴趣的事儿上。再一个是自己的选择,上次上海电影节,对评审主席一个法国导演,咱们这边提了好多问题,每次电影节都有很多导演像怨妇似的抱怨哭诉。但是很多问题提了别人都很纳闷,其实很多问题是职业的问题,不一定是社会的问题,我们习惯把很多问题推到了社会啊体制啊这些上面。那个评审主席就很纳闷,说你那么痛苦你可以不拍啊?你可以拒绝。我觉得说得很好,导演的很多困难都是注定的,包括要说服制片人啊什么的,但是这在美国、法国都一样。真的到了一个开明的社会,牛是牛马是马,在咱们这儿,有一个不合理的体制,反倒会造就这个惰性。我也希望体制的完善,一方面带来拍摄的更多自由和便利,一方面是对于职业人的勤奋和素质素养的要求,也会更清晰,才气和能量的发挥,相对来说混事儿的人能分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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