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同样如此,自开埠以来,多元、包容一直是上海最显著的标签,上海就是一座因移民而兴起的城市。最早的上海只是一个小县城,而随着成为通商口岸,大量移 民涌入上海,让上海迅速崛起成为东方巴黎;改革开放后,也正是数以千万计的外来人口涌入上海,这些人口并不全是精英人才,但他们促成了改革开放以来上海经 济的腾飞。从当初的一个小县城到今天的2000万人口的城市,两百年来,从全国各地奔赴上海的每个人,都成为了造就上海城市传奇的不竭动力。
然而,《上海规划2040》有一串与《纽约规划2040》完全相反的刺眼文字:至2020年,将常住人口控制在2500万人以内,至2040年控制在2500万人左右,以此缓解人口快速增长和资源环境紧约束之间的矛盾。
人口是经济增长最重要的动力,人口是社会的财富。但是,在很多人眼中,人口是负担,人口会消耗社会资源、导致交通拥堵、扰乱社会治安,低端产业从业人员更是万恶之源。然而作为中国老龄化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如果没有年轻的外来新鲜血液注入,上海早就失去活力了。
从数据上看,上海全市65岁以上的老龄人口已经占到人口比例的19.2%,远高于北京深圳;而据预测,到2020年,上海户籍人口中超过60岁的老年人 将超过540万,这意味着,如果总人口控制在2500万,2040年的上海将迎来一个空前的老龄化时代,哪里还会有什么多元化和活力?
对于上海而言,更打脸的现实是,如果上海连本国的国民都不愿意接受,还谈什么接纳世界各地的人们呢?还有什么资格说要建立全球城市。
我们来看一下《纽约规划2040》的内容,纽约的城市规划是围绕着市民关心的议题展开,最关键的五个议题是教育、住房、工作机会、公共安全和健康,无一 不和城市居民的生活息息相关。而《上海规划2040》中上海居民最关心的目标是环保城市、全球城市、多元包容的海派文化城市、关怀城市和宜居城市,上海居 民的觉悟似乎比纽约市民高得不得了。
然而,且不谈《上海规划2040》离多元包容、全球城市相隔十万八千里,上海市民的觉悟也未必有这 么高,最本质的原因还是《上海规划2040》根本没有洞察到市民的需求。上海居民的日常生活的重点、焦虑所在,同样也是孩子教育、住房、就业机会、身体健 康,但《上海规划2040》回应的很少,并且可以预见,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案重点也不会是增加供给,而是排斥外来人口以减少需求。
试图用 量化的标准去考核、选择城市的居民,是一种过于自负的想象。如果上海希望打造一座真正的“全球城市”,则需要以更加开放的胸怀来面对和接纳城市的居民。人 类选择群居、选择城市生活,本身就是一种用脚投票的行为,因为大家相信人们因聚集而带来的规模效应。作为曾经以“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为口号举办世博会的 上海,应该更深知城市规模能给人带来的幸福。
很明显,《上海规划2040》是一份不合格的答卷。到2040年,如果这份规划像1959 年、1986年和1999年的三份规划那样,控制人口目标完全失败(规划人口控制规模分别为600万、1300万和1600万,实际人口为1000万、 1600万和2400万以上),那还算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是一份失败的方案,打的是规划部门的脸面。
我们也希望,上海关于“2500万人”的人口控制目标设置,是基于对“严格控制特大城市人口”政策的回应,而非真的以此为限度提供公共服务。不然,一场可以预见的、关于公共服务稀缺的灾难,或许会在不远的将来等待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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