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漏洞:从理论上说,她可以混入“兵部大楼”伺机下手。但是,在具体实施时,可能会遇到这样一种情况,即进大楼后无法下手,甚至一连几次都无法下手,这样,对方肯定会注意她,那时她无疑无法下手了。这不是拿她的性命当儿戏吗?傅索安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但气归气,骂也可以,行动却必须实施的。
克格勃的纪律森严,如无特别意外的原因,所委派的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安德罗波夫有句名言:“须知我们用人民所创造的财富送你们到国外去,不是为了让你们观赏异国风情和享受高级生活的!”后面他没有说,但其意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傅索安不得不开动脑筋,另想办法完成任务。她以“生脖为由,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终于想出了一个新方案。
傅索安按照克格勃交给她的应急联络方法,在阿谷町地铁车站出口处的阅报栏的第二根木柱子一点二米高度处,用手指甲刻了一个不十分明显的三角形图案。次日上午8时许,她去街心花园,在长椅上坐下,手里拿着一本色彩鲜艳的画报。一会儿,来了一个欧洲男子,用英语对上陪号后,问她有什么事要协助的。
傅索安用英语说:“请给我安排一个在阿谷町天桥下合法而又合乎情理的卖报机会,并且提供全部便利。”
“明白”
“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三十六小时内行吗?”
傅索安当然是想早一些,但一算尤里·巴甫伦夫只在早晨去天桥,寻思三十六小时其实和二十四小时是一样的,明天肯定是不行了,便点了头,又问:“怎么联系?”
对方说:“明天晚上8点钟,请您去大东京电影院门前,有人会递给你票子,您进去就解决了。”
傅索安站起身来:“好的。那么,再见!”
三十六小时后,傅索安准时抵达大东京电影院门口,果然有一个日本男子递给她一张票子。傅索安凭票入场,对号入座,发现旁边的位置空着。一会儿,灯光熄灭,电影开场了。有个人无声无息地挨着她旁边坐下,在经过她面前时,把一个皮包放在她的大腿上。傅索安只看了十来分钟就离开了电影院,回到固关家打开皮包一看,里面是一套东京报贩穿的衣服,一张折叠式尼龙布小椅子,一块印有“东京报纸专卖”字样的塑料布和一些零钱。另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的竟是中文,让她明天早晨6点钟去天桥下摆出报摊,会有人给她送来报纸。条子上还附有报纸的种类、名称、批发价和零售价。
次日早晨,傅索安依言而去。果然,她刚在天桥下尤里·巴甫伦夫每天买报纸的那个位置放下椅子,摊开那块塑料布,便有一辆自行车到面前,骑车人扔下一包报纸后,点点头便走了。傅索安把报纸在塑料布上摆开,坐在椅子上开始卖报。不一会儿,另外几个报贩也来了,各人自己找了个位置,摊开报纸,等候主顾。
6点40分,傅索安估计尤里·巴甫伦夫要来了,便悄悄取出毒药枪,卷在一份报纸里面,然后拿了一颗“糖果”,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她刚把“糖果”咽下去,就看见身高体壮的尤里·巴甫伦夫在马路对面气定神闲地踱着方步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两个比他矮一个头的保镖。傅索安马上把卷着毒药枪的那份报纸成喇叭状握在手里,朝行人轻轻晃动着。东京报贩不兴吆喝,这个动作就是招睐顾客。一个行人在傅索安面前驻步,买了一份《东京湾时报》。
他刚走,尤里·巴甫伦夫已经来到面前,漫不经心地往塑料布上扔下一张纸币,说着蹩脚的日语:“请给我一份《东京晨报》。”
直到这时,傅索安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思维上的错误:她坐在小椅子上,和尤里·巴甫伦夫的面部之间的距离远远超过两尺,如果开枪,显然起不到效果,还有可能会被察觉。要想达到效果,除非站起来,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两个保镖马上会作出反应!傅索安叹一口气,只得放弃计划,把报纸和零钱一起递给尤里·巴甫伦夫,冲对方嫣然一笑,用日语说了声“谢谢”。
尤里·巴甫伦夫对女性特别注意,他马上留意到傅索安那张俏丽的脸蛋,眼里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居高临下对着对着傅索安审视了几秒钟,开腔问道:“你不是日本人吧?”
傅索安点点头:“是的,我来自香港。”她牢牢地记着克格勃专家的关照,不说“中国人”,而说“香港”,因为当时香港居民对外都不称“中国”而称“香港”的。
尤里·巴甫伦夫点点头,鼻音重重地“晤”了一声,和保镖一起上了天桥。傅索安望着他的背影,懊恼万分地把那份卷着毒药枪的报纸放进了装报纸的帆布袋。此后两个小时,傅索安一直在思索如何修正方案。她望着天桥上的那几个擦皮鞋摊头,寻思早知如此,倒不如化装成擦皮鞋的,倒有下手机会了。但现在已不能“转行” 了,否则定会引起怀疑的。
就这样,傅索安一直到卖完报纸收摊走路,还是没能想出什么方案来。往回走的时候,她告慰自己:好在没有限定时间,还有回旋的余地,重要的是不能暴露意图。傅索安走到拐弯角时,忽然从后面走来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定睛一看,认出是那个欧洲男子。对方开口问她还要提供什么帮助,她说现在不需要什么,但是从今天起每天晚上8点钟都必须去街心花园和她见面。对方连连点头,说着英语:“明白!明白!”然后迅速离去。两人接触不过十秒钟,在旁人眼里,这是一次生活中常见的问路。
此后三天,傅索安每天去阿谷叮天桥下卖报,尤里·巴甫伦夫也每天从她手里买报,他盯着她看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显然头脑里已经在动起了想入非非的脑筋。傅索安对于尤里·巴甫伦夫,就像一个猎手隔河面对着极想猎获的猎狗,徒然渴望而又无可奈何。
每天晚上8点,傅索安准时去街心花园赴约,因为没有想出新的方案,也就不和那个欧洲男于说话,眼神一对,微微摇头便走开了。
第三天晚上,傅索安闷闷不乐地从街心花园往固关家走时,目睹了一次因自行车撞人而引发的三人吵架,她心里突然一动:有了!我何不如此如此!
二十四小时后,傅索安和那个欧洲男子在街心花园见面,她向对方作了交代后,问实施起来是否有困难。对方沉思了一会,说“没问题!请您说个时间。”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