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周恩来心力交瘁、忍辱负重
政事儿(微信ID:gcxxjgzh):跟之前相比,“文革”中的周恩来有什么变化?
周尔鎏:当时动不动就说“翻一番”。你喊翻一番,我喊翻两番。他很苦恼。他很难办,很难受。他的一些看法和毛主席不一样。
政事儿:这十年中,他跟之前也没有很大变化?
周尔鎏:他心力交瘁。
政事儿:“文革”当中很多老同志都被打倒了,周恩来凭借什么能够不被打倒?
周尔鎏:总理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始终能够跟群众和干部保持密切的关系。在领导人当中,总理比较宽容大度。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忍辱负重的。在比较困难的时候,总理曾经叫我离开北京。
政事儿:总理说,“文革”让他少活了十年。
周尔鎏:他是很痛心的。他不是计较个人荣辱得失。“文革”时期,总理所处的位置是很难的。四人帮有时非常无理,我在场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他们之中有人,曾经当着外宾的面说我们在座的人只有周恩来读过“孔老二”的书。
政事儿:如果没有周恩来,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
周尔鎏:极左的路线横向无阻的话,破坏性很难想象。所以我认为,周恩来是不可或缺的历史人物。
政事儿:当时他的做法受到了群众的欢迎。
周尔鎏:对。所以他去世的时候,老百姓那么爱戴他。1974年,在周恩来病重的时候,人民大会堂举行国宴。当时人们都在猜测总理到底会不会出来。要吃饭的时候,总理出来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席国宴。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一脸病容,明显跟原来不一样。他穿着一身深色的中山装,胸口带着条形的红色胸章,上面写着为人民服务。
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为了看他一眼,人们都爬到了桌子上。中国人和外国人都爬到桌子上去了,上千张桌子上都是人。有的外国女孩子还用外文高声喊叫,要跟总理跳一支舞。我在现场热泪滚滚,这是我永远忘不了的。
周恩来可以跟各种人共事
政事儿(微信ID:gcxxjgzh):这个时期,总理曾经力促邓小平复出。你认为他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周尔鎏:整个国家的形势摆在那里。总理是从大局出发,我们国家需要有这么样的人物。总理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一辈子能和各种各样的人共事。
政事儿:写《邓小平时代》的美国哈佛大学教授傅高义曾经有过一个评价,说周恩来是举轻若重,邓小平是举重若轻。
周尔鎏:他俩当然是个性、作风各方面不尽相同。但是相对于四人帮而言,他们显然是同一个阵线的人,从党和国家的大局来讲,都是我们历史上少不了的人。
很少人知道我和周恩来的关系
政事儿(微信ID:gcxxjgzh):有很多老一辈革命家的后人,大家会称他们为“红二代”,你跟他们关系怎样?
周尔鎏:跟陈小鲁几个人关系很好。因为我和陈小鲁在英国的时候,我是参赞,他也在英国工作。都是自然而然地比较熟悉,我没有刻意向哪个高干子弟靠拢。
政事儿:“红二代”会组织纪念活动。
周尔鎏:我基本上不参加。
政事儿:为什么不参加?
周尔鎏:我觉得这样的活动不太适合我。因为我是很早就参军了,人们很少知道我和周恩来的关系。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高干子弟。
政事儿:不少红二代陆续对反腐发表看法,你怎么看待当下的反腐形势?
周尔鎏:这是一个长期的问题,是要作为一个社会问题来研究的。它不是个别问题、个别现象,应该从社会大局来考虑。干部的亲属子弟应该怎么样?社会应该怎么要求?个人怎么要求?在整个社会中,老百姓是看着这个问题的,干部子弟应该严于律己。
(张文和先生对此文亦有贡献)
“政事儿”(微信ID:gcxxjgzh)撰稿:新京报记者贾世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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