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之星”轮船制造企业资质遭质疑 或不达标

　　“可能有六七十人，6月3日夜里来到万州港区。”6月5日，万州港从事安全工作二十余年的张先生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这些人讲的是普通话，不像重庆过来的官员，领导也打招呼说是中央来的人，让我们不要议论。”

　　6月1日晚，重庆东方轮船公司所属的“东方之星”游轮发生沉船事故。救援队伍在第一时间展开紧急搜救行动之时，国务院事故调查组也迅速组成并前往重庆和湖北，深入调查事故原因。6月5日，本报记者从重庆市有关部门得到确认，国务院事故调查组已经在东方轮船公司总部所在地万州展开了调查。

　　随着国务院事故调查组的深入调查，“东方之星”沉船事故背后隐藏的真相也最终会揭开。记者则在三峡库区腹地万州等地采访中，也逐渐了解到东方轮船公司始于1970年的造船历程，“东方之星”由谁建造的真相也渐渐清晰。

　　扑朔迷离的身世

　　船到底是谁建造？

　　6月2日早上，记者与重庆东方轮船公司以及万州区宣传部进行了联系。重庆东方轮船公司相关人士对于“东方之星”的建造，不断改变口径。而在记者追问下，相关人士则以相关情况要由当地宣传部门统一口径发布的方式拒绝回答。记者在赶赴万州后，与当地宣传部门以及船检部门的当面采访中，也未能得到明确的回答。

　　彼时，涉及到船由谁建造，已经流传了三四种版本。然而，各种版本中涉及到的东风造船厂、川东造船厂等造船公司均予否认。扑朔迷离的“东方之星”身世，在有关部门未发布权威报告之时，显得格外蹊跷。直到6月4日晚间，相关细节才逐渐清晰。在6月4日晚间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交通运输部新闻发言人徐成光表示，“东方之星”是1994年2月在重庆万县（现重庆市万州区）建造完成，乘客定额是584人；1997年4月，船东对该船进行了改装，对船加长了11米。2008年4月再次改装，重新核定了载客量534人；在该船建造、改造、变更载客量时，都进行了计算校核，符合船舶检验标准。

　　6月5日，重庆东方轮船公司总经理在回答新华社记者提问时，船由谁建造的才有了更明确的答案。他表示，“东方之星”系由重庆东方轮船公司拥有的修造船厂建造。

　　船厂成立历史

　　尽管东方轮船公司已经承认“东方之星”系由其旗下修造船厂在万州当地建造。但是，一个实力并不雄厚的公司能够建造多艘数千吨的游轮吗？

　　1967年10月，四川省万县轮船公司成立。1997年重庆成为直辖市后，该公司最终更名为重庆东方轮船公司。该公司的档案显示，成立之初的四川省万县轮船公司并没有修建船舶的业务范围。

　　直到1970年10月，四川省万县轮船公司修造车间才开业。工商档案显示的信息为，该修造车间地址位于万县市万利路7号。在随后的近十年时间里，修造车间发展并不迅速。一份截止到1979年的工业企业普查登记表上记载，当时该修造车间的资金总额为38万元，其中固定资产净值为24万元，定额流动资金为14万元。其在1979年总产值为40万元，盈利仅仅只有6200元。

　　修造车间运行19年后，1989年万县市轮船公司向工商部门申请成立万县市轮船公司修造船厂。相关信息显示，该修造船厂经营场所面积为3000平方米，注册资金为30万元，隶属于万县市轮船公司。修造船厂包括了180KVA变电房、一艘工作趸船等设备。知情人士表示，彼时该修造船厂尚不具备生产较大船只的能力。1992年11月，修造船厂向工商局提出将名字更改为了四川省东方轮船公司修造船厂，将经营方式由修造船舶，更改为船舶建造、设计。时间为1993年9月21日的营业执照也显示，该公司主营方式为船舶建造、设计。随着修造船厂的发展，该修造船厂已经拥有船台两个，还拥有了超声测厚仪等设备。

　　　618计划

　　1992年前后，雄心勃勃的东方轮船公司新掌门人冯地禄开始酝酿庞大的造船计划。“618计划”开启了东方轮船公司最为辉煌的时代。

　　1946年出生的冯地禄于1969年调入万县轮船公司，其从轮机员、轮机长一直干到了万县轮船公司总经理。1988年10月，冯地禄出任了万县轮船公司总经理，由此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1992年，冯地禄正式提出了“618”计划，该计划提出要建造一批旅游豪华客轮、旅游涉外游轮，发展长江旅游、形成以长江客运业为主的公司发展格局。

　　曾经担任冯地禄秘书的资深媒体人张梦云对本报记者表示，1992年，公司招聘了数十人的大中专生，为打造豪华客轮、发展长江旅游做好人力资源准备。1992年9月，该公司正式开启了建造豪华客轮和游轮的618船舶技改工程。

　　记者掌握的一份材料中，文件号为“市轮发（1992）081号”的报告中显示，经过上级批准目前已经投入2420万元资金建造三艘800客位的长江客轮和一般外宾旅游船。

　　随着618战略的实施，该公司在1993年12月，公司第一期船舶技改工程完成，豪华涉外游轮“东方王朝”，豪华客轮“东方之珠”和“东方之星”相继下水。到了1995年3月，“东方皇苑”和“东方皇宫”相继下水投入重庆到南京航线。1996年2月，“东方王子”也投入到运营。至此，618计划顺利完成。

　　然而，这些船都可以完全称为东方轮船公司自建吗？

　　由于时间的久远，该公司建造的豪华客轮和涉外游轮，曾经在东方轮船公司工作过多年的人士也已经记忆模糊了。再加上“东方之星”建造数据，并未在第一时间由相关权威部门对外发布，形成各方说法不一的情况。

　　记者通过多方走访和调阅工商档案与当地年鉴等资料后，逐步梳理出较为清晰的情况。

　　冯地禄在实施618计划之时，已经形成了自建和外协相结合的方式，充分利用公司现有的人力、设备和场地，通过引进人才和技术的方式进行建造船舶。而在1994年发表的一篇《川江弄潮 记四川省轮船公司总经理冯地禄》的文章中提到，首批船舶建造中，三艘豪华客轮和涉外游轮分别由东方轮船公司修造船厂和涪陵川东船厂开工建设。据《新京报》报道，“东方之星”实际由东方轮船公司造船厂采取“自建和外协”相结合的办法，由川东造船厂提供船舶主体结构，再拉到东方轮船公司自己的造船厂自行拼接装修。按这个方法，东方轮船公司在4年建造出6艘游轮。

　　对于此说法，曾经在东方轮船公司工作过的人也对记者表示，东方之星最终确实是在修造船厂完成的，但依据的是东风造船厂的设计，并依托川东船厂提供的主体结构进行打造。

　　当然，由于经历了20余年时间，在缺乏更权威的证据面前，最终明确的建造过程，尚需有关部门深入调查后进一步发布权威信息。

　　万州唯一持证船厂

　　不可否认，不管采取了怎样的合作，“东方之星”的建造都是在东方轮船公司修造船厂最终完成。

　　然而，东方轮船公司是否有建造的资质呢？

　　同样在“市轮发（1992）081号”的报告中载明，万县市轮船公司修造船厂为乙级船厂，对外可承接368万千瓦拖轮、200~500吨级驳船、62M以下客轮和囤船的建造及修理。

　　万州港大事记中记载，1992年万县港船厂获得交通部造船生产许可证，是万州地区唯一获此证的造船厂家。显然，在1992年，东方轮船公司并不具备交通部颁发的造船生产许可证。当然，重庆港航方面人士表示，那个时候地方造船厂并不需要交通部颁发的生产资质，很多管理规范还并不完善。

　　由于有关部门和东方轮船公司，并未公布更明确的信息，记者能够找到的最早的资质证明为1998年7月27日的重庆市船舶修造证书。该修造证书由重庆市船舶检验处颁发，证书上显示，重庆东方轮船公司修造船厂，核定登记为乙级，业务范围为建造主机总功率736千瓦的机动船，载重吨位1500吨以下的非机动船；修理主机总功率736千瓦以下的机动船，载重吨位为1500吨以下的非机动船，有效期为1998年7月27日起至2001年7月26日。而在2002年，由重庆市港航管理局颁发的重庆市船舶修造资质等级证书则明确了，重庆东方轮船公司资质为乙级，修造长60米或主机总功率为736千瓦以下客船。

　　据公布资料显示，76.5米长的东方之星的第一次改造是在1997年实施，加长了11米；第二次改造则是进行了改装，将荷载乘客人数从584人减少到534人。尽管交通部发言人，以及企业负责人都声称改装符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