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大肆受贿 一边上交巨额“廉政金”——贵州省凯里市原市长洪金洲受贿案追踪
新华网贵阳4月19日电 连续16年收受贿赂380余次,从最少4000元到最大一笔583万元,共计受贿3900余万元,还有3100余万元不能说明合法来源;惧怕事情败露,在案发前陆续主动上交5500余万“廉政金”。
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日前一审公开开庭审理贵州省黔东南州原副州长、州首府所在地凯里市原市长洪金洲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一案。“廉政金”是否应纳入涉案金额成为此案焦点。
16年收受88个请托方100多人380余次贿赂
贵阳市检察院指控,洪金洲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财物共计3939.4万元人民币、9万美元、22万港元、1万英镑、5000克黄金、6万元购物卡。另外,洪金洲尚有财产人民币3125万余元不能说明合法来源。
据检察机关查明的事实,自1997年到2013年,洪金洲从黔东南州镇远县建设局局长一路升迁至黔东南州副州长、凯里市市长,自“副科级”到“副厅级”长达 16年的时间里,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单独或伙同其妻徐先玉(另案处理)非法收受贿赂。即使在京参加市长培训期间,也多次收受贿金。
16 年里,他单独或伙同其妻非法收受了88个请托方的380余次贿赂。请托方包括房地产商、餐饮商、销售商、广告商等100多名商人老板,请托事项涉项目开发、调整规划等诸多种类。如从2006年到2012年,洪金洲先后11次收受凯里金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张某共计583万元人民币,为其承揽项目、征地拆迁等大开方便之门。先后15次收受六盘水市新华大酒店公司原法定代表人陈某所送贿赂共计490万元人民币、1万美元、1万英镑,在国有土地出让、承建工程、征地、拆迁等事宜上为其提供便利。
据调查,洪金洲单独或伙同其妻受贿多在节日间,春节前、中秋节前、五一节前最为频繁,收钱地点多是在家中和办公室。如先后9次收受凯里市金泰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杨某56万元,有8次是在2008年到2012年的中秋节前、春节前收受。
家中被盗甚至也成为洪金洲受贿的“缘起”。公诉机关指控,2010年4月,洪金洲因其住处连续两次被盗,认为凯里市公安局广场路派出所工作不到位,对该所所长表示不满,并在多个场合批评该所长。该所长担心被洪金洲撤换,到洪金洲住处送了10万元人民币,洪金洲收下。
洪金洲说,2006年,他被提拔到凯里市重要岗位上后,来自社会的诱惑越来越多,他也把收受钱财当成朋友间的“礼尚往来”,把利用权力为他人谋取利益当做 “顺水人情”。时至今日,他反省称,再把当时所谓的朋友“一个一个筛选一遍,发现确实有真感情的几乎都没有”,“作为一个国家公务人员要知道,商人老板给你送钱送东西,不是你和他感情有多深,不是因为你本事有多大,只要是在这个工作岗位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个白痴是头猪,都会给他送钱送物。”
收的钱越来越多感到“惧怕” 上交款项打消别人怀疑
据记者采访了解,从2006年开始,洪金洲在很多次收钱后会将纪委、财政、办公室等部门人员叫来,当面把钱以“廉政金”名义上交给财政,还开了相关收据。直至2013年案发,洪金洲上交款物累计达到5550多万元。
洪金洲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他上交“廉政金”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2006年被提拔到凯里市任职后,给他送钱的人越来越多,收的钱也越来越多,他心里感到“惧怕”;二是想通过上交款项“打消别人对自己的怀疑”。
哪些钱上交、哪些不上交,洪金洲也有选择。洪金洲说:“对送到办公室里的一般都交,对送到家里,数额不是太大的就收下了。”
在调查阶段洪金洲曾供述,他在上交“廉政金”时故意不说清楚款项来源,以防在事情败露后,他可以推脱说自己已将受贿钱物上交为“廉政金”,从而达到将全部受贿款“张冠李戴”为“廉政金”的目的。
“作为国家公务人员,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心存侥幸,因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洪金洲说。
这笔巨额“廉政金”成为法庭辩论焦点。公诉机关认为,洪金洲一边受贿,一边不断上交相关款项,其目的在于为其大肆受贿“打掩护”,应算入涉案金额。辩护人发表意见称,这一款项不应被纳入涉案金额进行计算,不能将洪金洲供述的主观意图当做给这笔钱定性的法律依据。
为子女“地窖藏钱”却变成对家人“一生的创伤”
办案机关曾在镇远县洪金洲岳父母家的地窖里查获近2000万元受贿款。据记者调查了解,洪金洲收钱后一开始都是放在家中抽屉里,抽屉放满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把这些钱运回镇远县老家。
据检察机关指控的事实,洪金洲多次伙同其妻徐先玉受贿,徐先玉收钱后均告知洪金洲,但也会“私自扣留”。如2011年春节,凯里金龙房地产公司张某将50万元送到洪金洲住处,洪金洲收下,后让其妻徐先玉清点,徐先玉将其中20万元私自拿出存放,告知洪金洲张某送的是30万元。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洪金洲说,地窖中的钱是2013年5月转移到那里的。他说,当时凯里市一名干部被调查,虽然和他关系不大,但也令他感到紧张。他就让妻子回镇远老家,“去清点一下到底有多少钱,处理一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我爱人回来后告诉我有1990多万元,已转移到了岳父家地窖里。我就和爱人在家中卫生间里商量,提出把钱上交,爱人没有表态。后来回到客厅,我心里还是很恐惧,爱人又喊我到厨房,她说还是不要交,以后子女大了到处都要用钱,当时我就没坚持。”洪金洲不无悔恨地说,当时他想为子女“留下财富”的“私欲”,如今,却变成了对家人“一生的创伤”。
在法庭最后陈述中,洪金洲对自身腐化堕落作了自我剖析。他说,本质上是私欲和心存侥幸的人生观造成自己一步步滑向犯罪深渊。“随着职务的升迁,事业的发展,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发生了扭曲,让内心的邪恶战胜了理智,从而使自己的行为突破了道德底线、法律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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