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三峡集团董事长曹广晶曾讲过,“我不否认三峡水库清水下泄对下游堤岸崩溃有一定影响,但这绝不是主要原因……这与河岸本身的坚固情况、水流的方向和冲击力等都有密切关系。”
但更深刻的改变则是长江与流域内湖泊的“江湖关系”。“比较明显的是对洞庭湖的影响。”翁立达表示,“洞庭湖与长江的关系是几万年形成的,现在一下被打乱,本来水生生物是可以进来(洞庭湖)的,现在进不来了,整个生态都在发生变化。”
“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很严重的。”王兆印也认为,三峡库区的淤积问题已经变轻了,这个百年之内至少不会成为问题,但是下游的冲刷问题反而加重了。 “在洞庭湖的松滋口,冲深四五米已经不得了,未来如果冲深十几米深,河床降低那么多,进入洞庭湖水量只会越来越少。少进沙是好事,少进水就要坏事。”
根据长江水利委员会的泥沙研究成果,三峡水库蓄水后三十多年内,在无人为干预的条件下,长江中游的荆江河段将发生大量的冲刷。冲刷后,通过松滋口等三口进入洞庭湖的径流将大为减少。70%以上的冲刷将集中发生在下荆江藕池口到城陵矶的167公里河段,河床将平均下切7.4米。而中国水科院计算结果是,“藕池口—城陵矶”段最大冲刷量(50年时)更将达到23亿吨,下荆江平均冲深超过10米。
此外,清水下泄同样影响到长江入海口,尤其是上海。“我知道上海以前有个雄心勃勃的计划,要造陆,如果三峡继续这样的话,沙是不能连续供应的。沙没有了,它就造不成了。”王透露。
争水
“喝不饱”的洞庭湖终于按捺不住了。
2014年全国“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湖南省政协主席陈求发等提交联名提案,建议加快洞庭湖松滋口建闸及四口河系整治工程建设。建闸引水实质是“引江济湖”,即在枯季缺水时引江水入洞庭平原。
而在更早之前,鄱阳湖也提出了建闸的计划。“清水下泄、河床下切的影响,大概到2020至2030年会加剧,鄱阳湖包括长江九江段的低枯水位肯定会更低。现在省里提出,希望在鄱阳湖口建闸。如果不建闸,上游造成的影响,我就没有办法。只能看着鄱阳湖的湖水哗哗往外流。”江西省防汛办主任卫明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
江西省水利厅副厅长朱来友是鄱阳湖建坝的旗手。2011年3月,当三峡工程泥沙专家组在九江举行座谈会时,朱来友表示,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建闸不建坝”,这将是鄱阳湖生态经济区的关键工程、核心工程。
也有观点分析,鄱阳湖近年大面积的干枯,更多是由于湖区内疯狂的采砂、来水减少,与三峡工程关系不大。
韩其为认为:“三峡工程修建后产生的结果,是好的为主,但其造成的问题需要另外修建工程解决。”对此,郑守仁也认可。
应对清水下泄,王兆印提出,可以在长江上建立几个拦河大坝,特别是在松滋口以下,建大坝之后改变侵蚀下切,同时调整江湖关系。但他也很矛盾:“这个负面影响很大,挡住了鱼类的通道。”
第二个方法是增加河床阻力,王兆印说,现在河床都是沙,沙这个东西本身阻力非常小,所以水流速度会比较快。可以往河床上铺由6根混凝土杆搭成的四面体框架,“这个增阻范围非常大”。
这些解决方案,在外界看来似乎不可思议。但徐卫明的观点颇具代表性。“整个长江已经不是一条天然的河了,特别是包括三峡水库在内的长江上游,很多水库水电站陆续建成运行,已经是人工在调控,鄱阳湖完全维持天然状态的话,说老实话,它确确实实难以适应长江水文形势变化的要求。”
徐还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如果把整个长江流域看成一个系统,上面既然有人工措施在调控,那在湖口这位置我也建一个工程,然后从整体的角度怎么来调度,怎么来解决问题。”这同样引发水利界的隐忧:如果江西建闸,那下游的江苏、上海是否也会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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