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他的人说,“他跟我们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书读进去了,人走出来了’。随着时间的沉淀,他书读进去了,人也从困境里面走了出来。”
《求索民主政治》,虽为札记,但实际上是一本立论严肃、具有高度现实针对性的研究著作,而讨论主题事关“民主政治”。于幼军试图从学术的角度出发,在马克思主义的框架之下,求索中国政治的未来。
他知道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写作时要求“言必有据,言必有经典支撑”。
这本书的出版没有任何发布式、读书会、评议会和推广行为,这也是于幼军的要求。他希望一切以正常的状态面世,接受社会各界评判、争鸣。
但书的封面创意为他亲自构思,底图为蛇形梯路,蜿蜒前行消失在远方,预示着书的主旨是梳理世界各地的政体样本,从中寻找中国特色的正道坦途。
“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路,我相信会越走越宽,而且一定会步入人类文明共同的大道。”他说。
《求索民主政治》之后,他将兴趣转移到了“文革”研究,并希望能对这段历史有所思考和记录。
“重回起点”的三书先生
于幼军仕途发端于广东,历任广东省委宣传部部长、深圳市长,后转任湖南、山西,再至文化部。几十年的仕途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山西和文化部的经历。但离开岗位后,他绝少再提及。
他事后提及离开山西时说,“很舍不得,因为很多事正在进行,已经开局了。”
2007年8月,中央在将于幼军调离山西时,评价他:“视野开阔,改革开放意识和开拓创新精神强;敢抓敢管,作风务实。”
这些评价显然都是有所指的。面对山西当时严重的环境污染,人家说要壮士断腕,于幼军则说即便是壮士断臂也要干。一年之内,山西炸掉了三千多个小焦炭厂,关停了七千多个小煤矿,还有一批小化工厂。
当时的阻力非常大,有人质疑、反对,包括他在任内提及的“煤炭零增长”理论也受到非议。很多人认为,从深圳过来的省长,应该带领大家大干快上,放手大干,怎么来了个要“煤炭零增长”的省长?
“我反复给大家讲道理,发展是为了改善、提高人民的生活,可山西当时因乱挖煤矿造成几千平方公里地质塌陷。我说,如果要对山西长远发展负责的话,如果要对山西人民的根本利益长远负责的话,那些搞法是行不通的。”
这些只是铁腕的一面,他后来回忆,还是不改初衷。
但令他欣慰的是,“在山西的几年,我打烂了很多人的饭碗,但山西人对我还是很好。”
那时,山西很多小煤矿背后总有基层干部充当保护伞,他实行了严厉的问责制和一票否决制度,真的撤了一批干部。“我是准备选举丢票也要管的,但从未想过我竟然在当年全票通过。这件事教育了我,只要是为山西这个地方好,大家还是支持你。”
任中离开,也给他留下了至今未了的遗憾,比如对山西沟壑地貌的改造。山西沟壑地很多,其实,这些地方都是可以整理造地的。当时他已经跟国土资源部谈试点工作,“不需要土地整理的钱,只要给用地指标政策。”比如对汾河的治理,“我一直有个梦想,让汾河,让山西各大河流重新哗啦啦起来”。
于幼军在文化部任上只有一年时间。2008年9月,中央政治局对其作出留党察看两年的处分,但并未被开除党籍,再过一个月,撤销了他中央委员会委员的职务。
这段往事,他记得的只是,“当年在文化部,大家对我非常好。这里面有太多的遗憾,也有太多的说不清。”
那段时间,熟悉他的人感觉,他压力很大,“好比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突然戛然而止,他的整个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后来,他选择了回到图书馆,重新拾起了自己的研究兴趣。
2013年的冬天,他已经60岁了,南水北调办副主任的岗位是副部级,按照组织原则,60岁已届退休之龄。彼时,记者曾经问他,退休后有何打算。
于幼军没有回避,“如果给我块试验田,我会去探探路、闯闯路,多辛苦几年。”
经历了仕途沉浮,退休的他更愿意回到人生的起点,再当教书匠,“读书,写书,教书”,做一个“三书先生”。
在那本《求索民主政治》书的后记中,他写了一首小诗,“唯望知我者,怨我者,骂我者,能理解体念序言结尾的小诗:穷达皆思报民恩,沉浮不改忧国情,愚者竭诚百千虑,诉与诸君仔细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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