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把毛泽东谈论自己死亡的内容,也公开发表了。到1970年他重来中国的时候,斯诺说:“有几个朋友向我指出,那些话,特别是关于见上帝的话,可能是有意迷惑那些希望毛泽东早死的人。”
传这个话的人,不知是被授意的,还是自作主张。如果说毛泽东在1965年就觉得有人希望他早死,由此说自己就要去上帝来迷惑,那也太玄乎了,也把毛泽东看得太世故春秋了。
不错,“文革”发动前后,毛泽东的身体始终是重大的政治问题。但对毛泽东自己的内心感受来说,他想得更多的,是对身后中国命运的忧虑,但他又无能为力地叹惜,更由此体会到无论如何“伟大英明”的一生,都无法超越生死规律。
于是,在和斯诺谈话20天后,毛泽东在给青年时代的朋友周世钊的信中,是那样直率地感叹:
我已经衰落得多了,如之何?如之何?
这两个问号,传达出多少心事啊!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岁月里,他似乎体会到个人意志和政治斗争所能达到的界限。1972年接见尼克松时,后者说他读了毛的诗词和讲话后,知道毛泽东是一个思想深刻的哲学家,并认为毛泽东的作品“感动了全国,改变了世界”。毛泽东绝不是敷衍地回答:“没有改变世界,只改变了北京附近的几个地方。”1973年11月,澳大利亚总理威特兰来访时,很想知道毛泽东对中国未来的组织结构的看法。毛泽东谢绝了这个未来的话题,而引向自己的生命,说:周恩来和我都看不到中国革命结束了。
毛泽东强烈地意识到了自己的生命界限,进入70年代以后,他多次谈起自己要去见马克思见上帝了:我今年82了,快不行了,靠你们了……上帝请我喝酒。
这是1975年4月18日对来访的金日成说的话。虽机趣如昔,但一代伟人从未有过的悲凉毕竟溢于言表。
这年5月16日早上,女医生小李来到躺卧在病床上的毛泽东身旁。说了几句话,毛泽东便说:“上帝也许要发请帖请我去,你要不来看我,我恐怕再也看不见你了。”小李临走时,毛泽东送给她两句话:“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又解释:后面一句,“就是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