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年之后两人就结婚了。1972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周滨在油田当地的医院出生。当时有种说法,认为周的这次婚姻,也有“从政治出发”的考虑。
近三年时间里,周永康很快从普通的技术员,升任为地质团区域室党支部书记、指导员。此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便已经很少像童晓光那般,继续下野外进行地震勘探了。
当时指挥部参照军队级别进行编制,童晓光的级别是排长,而指导员是连级干部。两人的关系彻底调了个,“我还是干活儿的,而他相当于管事儿的了”。
生活条件随着油田的扩大,也得到了改善。周永康一家已住进了位于兴隆台地区油田家属区,一个二十平米左右、带个小院子的砖房。童晓光和他们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他印象里周永康夫妻俩工作忙碌,生活条件依然艰苦。后来周把母亲从江苏老家拉过来,照看孩子。不过,婆媳关系似乎相处的不太融洽,时常会听到隔壁传来争吵声。
1973年作战指挥部变更为辽河石油勘探局,周永康很快调到地球物理勘探处担任处长,成为了一名处级领导干部,此时据其来到辽河不过五年多时间。不久童晓光也调到了局机关任职,工作重心依然放在技术上。因工作地点疏远,与周已经少有接触了。后来,他得知周永康继续升迁,做到局政治部副主任,主抓行政和宣传,而夫妻俩又有了一个儿子。
“他工作能力确实很强,政治方面尤其突出。”童晓光回忆,“而他升的速度也的确太快了。”他至今依然认为,一个石油勘探工作者最应努力的方向,是成为精于业务和学术的研究型专家。
但身边包括周永康在内的诸多例子,无疑都朝着与他观点相反的方向发展。
“我多吃了,人家不就少吃了么?”
“那时候,他应该算是个相当不错的官员。”受访者杨广吉说。
老家辽宁海城的杨广吉知青出身,辽河石油会战之初前往油田钻井基层工作,1976年调入辽河石油勘探局钻井政治处做秘书。1978年,他开始跟随刚刚升任钻井处代理党委书记的周永康,四处跑基层,并为其撰写讲话材料。尽管已近20年没再见面,但他对老领导当年的工作状态印象颇深。
早在此前一年两人便已相识。
1977年盛夏的某天,杨广吉被派遣前往高升石油会战前线(辽河会战中的一块油田)采访。刚驶出盘山县城,搭乘的运输卡车发动机出了故障,他只得站路边拦顺风车。
中午时候,一辆“212型”吉普车,带起一路黄土疾驰而来,在他面前一脚急刹车停下。当时能坐这款车型的,都得是处级以上领导。
“上哪去?”一位目光炯炯的中年人摇下车窗,上下打量一番,操着南方口音问。听罢去处,他冲车内歪歪头,示意上车。此人是时任政治部副主任的周永康,也要去高升前线。
听闻杨广吉要去采访标兵连队85队,坐在副驾驶的周特地转过身嘱咐,该队精神内涵很丰富,一定要详细了解,挖出深层次的东西,“少写些大话、套话”。
采访完毕,周又把他送回了驻地。那次偶遇使杨广吉感觉,除口音之外,身材魁梧、大嗓门的周丝毫不像南方人,说话做事儿果断、“少有斯文”,脾气颇具北方人的豪爽。
之后在钻井处再次见面,周还打趣说:“小杨,咱是老熟人了,以后上哪去就跟我走,保你不用到处截车。”
此后,杨成为周的专职秘书。
在他的记忆里,周的生活作风极为简朴。每次去各个基层连队做调研时,周都只背一个黄色小挎包,有时候是杨广吉帮忙提着。里面只放三样东西:一个牛皮笔记本,一个搪瓷饭盒以及不锈钢勺子。周曾说,后两样吃饭的家伙,自其大学时期就没更换过新的,已用了十多年。
他不允许搞特殊化待遇,这一点杨言语间很是认同。周作为一把手的钻井处,实施半军事化管理,共有职工近万人,盘锦各个地区分散驻扎200多个基层连队。每次出差,饭点到了,去食堂打饭,当地的连队领导都不愿收两人的饭票。“你当大领导的大老远来我们这儿,吃顿饭还收你什么钱?”杨广吉描述当时的一种普遍心态。
杨广吉在井队呆过,了解伙食的价格,遇到这情况便会把饭票一扔,转身就走。他负责给周打饭,都是按照普通的一菜一饭标准——手拿两人的饭盆,四两米饭上各自帽(浇)上一勺菜。“也没什么好菜,都是炖白菜、萝卜条子之类的,没肉的8分,有肉的1毛5,一顿饭也就两三毛钱。”他说。和普通职工伙食标准一样,赶上没菜了就吃咸菜,从来不让食堂额外炒。
某次,一个小领导执意不让交饭钱,周永康发了很大的火,狠狠将其骂了一顿。杨广吉还能回忆起大致的内容:“他说,食堂是大伙儿的食堂,你拿了职工的让我多吃了、讨好我,人家不就少吃了么!”
此外,几乎从没见周永康喝过酒。唯一的例外,是某次为钻井队庆功的宴会上,周以水代酒和“女子钻井队”班子集体碰杯,被女队员们强行换上了酒,周推辞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实际上,女性并不适宜从事与石油相关的重度劳动性工作。70年代初,随着“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事,女同志也能办得到。”的号召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辽河石油勘探局相继成立了女子钻井队、采油队。当时,周永康很重视女子钻井队的建设。这批“铁姑娘”也成为油田里“女性能顶半边天”的旗帜,多次受到表彰。
几位女工人回忆称,因为体力消耗大,不少姑娘“一顿能吃5个馒头,再加2两苞米饭”。时常有拉着一整车厢卫生纸的卡车,开进女子队伍驻扎的基层。不少人落下了颈椎病、关节炎等劳损性疾病的病根。
据一位当年女子钻井队的老队员回忆,1979年她因身体无法再负担重体力劳作,调走前曾去周永康家拜访告辞。周很温情地邀请她:“你这一去,可能一辈子就见不着面了,吃顿家常便饭再走吧。”
此时周的居住条件并没有多大改善,依然是个小平房。该女队员称,70年代末的大部分处级领导干部,都已开始置办新式家具,但周屋子里的柜子、桌子等大件,都还模样简陋老旧。王淑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她解释,这都是从周让亲戚从老家寄过来的旧家具。
三人围在一个小桌子前,共有四个菜。“很素净,我只记得有一盘炒鸡蛋。”她说。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