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京报报道,2014年4月9日上午,胡锦涛到访湖南大学,参观位于校园之中的岳麓书院。在参观过程中,岳麓书院工作人员准备好笔墨,请胡锦涛题词却遭婉拒。在工作人员的再三请求下,胡锦涛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落上日期。
领导人题词题字在中国有著悠久的历史,秦始皇曾登泰山撰石铭,干隆更以好题词而闻名,仅在泰山就有130多块御碑刻石。书法更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必备技能,唐代科举即有「身、言、书、判」之说,楷法遒美才有资格为官入仕。
可以说,书法不可避免的依附权力而生,领导人的题词题字在某些官员眼中演变成了「政治工具」。
一直以来,把领导人的题词题字作为政治工具、牟利手段的行为都受到严格制约:2008年的《国务院工作规则》则规定,「国务院领导不为部门和地方的会议活动等发贺信、贺电,不题词」;2012年12月,中央出台的八项规定第七条规定:「除中央统一安排外,个人不公开出版著作、讲话单行本,不发贺信、贺电,不题词、题字。」
虽有法律法规为惩戒,有中央领导为表率,但仍有一些官员喜爱「挥毫泼墨」,甚至一些贪官的「墨宝」成为了权钱交易的价码。
背靠大「字」好乘凉
在某些人看来,领导题了字,不仅为事件本身提供了「政治正确」的保证,更能够从某些角度说明「上面」已经认可了。
人称「五毒书记」的湖北省天门市市委书记张二江学历史出身,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练毛笔字。在天门、丹江口等地任职期间,从政府机关到闹市旺铺,他的书法处处可见,某些低级官员甚至以获得张二江的一幅字为陞官进阶的信号。
2012年4月,原湖南湘潭市发改委主任王达武因违规提拔自己的90后女儿而落马。据报道,王达武曾获得一幅领导题写的字画,拿著字画四处夸耀,声称自己「在上面有关系」。当时,岳阳市不少领导对此深信不疑,认为他是个「人才」。真可谓背靠大「字」好乘凉。
题词题字的盛行,让一些人发现了「致富」的门道。
2002年,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曾举报称,山东招远某公司总经理持有中央领导人的题词,并以此自我吹嘘和「威胁」他们。时任公安部部长的贾春旺批示给公安部治安局,要求立即严查。
经京津鲁三地警方历时7个月的侦查,破获了一起「首长题词公司」诈骗案。据报道,北京市一名男子冒充高干子弟,从书画市场弄来伪造的国家领导人题词进行诈骗,先后获利百万余元。
字后有权 权后有钱
《贵州政协报》曾描述过一个领导题词的过程:镇里为了庆祝新德政工程完工,本想请县领导来题词,听说市长要来视察,便改而让市长题词,因为题名人的官职越大,就越能体现这招牌的含金量。于是,硕大的牌柱打好,作校样的花岗岩板就绪,笔墨伺候,还搭起了一个风雨台……
领导题字「欣欣然」,下属观摩也是「惴惴然」。曾有网友戏嚯称道:领导开始写时须肃静;领导写了第一个字,该轻声叫好,声音不能太高,不能吵到领导,声音不能太低,至少要让领导知道是你叫的;领导写完要赶紧鼓掌,还要加几句「气韵生动」之类的有技术含量的贊语……
还有地方将题词题字看做是领导的「工作方法」。2011年,江苏某县委专门发文称,适当应用这种工作方法「有利于开展和动员方方面面的力量」。
除了「工作方法」,题词题字在某些领导眼中还是「致富方法」。一些官员自以为字写得好,以书法家自居,也许还有一大原因,即便于受贿。
江西省原副省长胡长清在任时,把手中的毛笔变成了一支「特别能赚钱的笔」。胡长清公开卖字,每幅标价3000元至6000元,有一幅字「润笔」费竟达9万元。在他收受的数百万元贿赂中,不少是以送「润笔费」的方式进行行贿。
落马贪官南充市营山县原县委书记杨毓培还曾为自己卖字辩解:「我是市书法协会会员,曾经为单位、个人题字。我算了一下,这笔收入大概有40余万。但这该属于我的合法收入!」
在任忙题字,落马铲字忙
成克杰在主政广西期间,南宁市的一些餐饮娱乐场所常以成克杰的题字作为招牌来提高身价和地位,吸引官方顾客,有的酒店苦于弄不到成克杰的「真迹」而请人仿制。
成克杰一审被判死刑后,他的题字也被判了「死刑」。南宁市清川大桥、收费站等市政基础设施建筑物表面的题字被剷除,一些企业单位因资金问题短时间内虽不能整体剷除,就先把「成克杰」三字去掉了。
中央党校教师出身的原江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陈安众,在湖南、江西官场素有「才子」之名,在他主政过的地方能见到他的各种题词。在其落马的消息公布后,江西省内许多单位都在忙著同一件事——撤下陈安众的题词。
胡长清当政期间,南昌城大街小巷遍地「胡体」,江西民间曾流传过这样一则顺口熘:「东也胡,西也胡,洪城上下古月胡;南长清、北长清,大街小巷胡长清。」胡长清因贪腐落马,原来求之不得、身价百倍的「书法作品」,也在一夜之间变得一文不值,当地甚至刮起一股店舖招牌「铲字风」。
胡长清题字时常称,「我不是以一个高级干部的身份写字,而是以一个书法家的身份书写。」他落马后曾哀求,「我是书法家,求你们不要杀我,我就留在这里免费给你们写字,天天写,每天给你们写一幅。」
在任忙题字,落马铲字忙。这些以字牟利的官员与其怪怨人情淡薄、世态炎凉,不如自惜自爱,管好自己的「笔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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