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国共两党斗争甚为激烈,黄埔军校内的国共斗争,实际上是社会上两党斗争的缩影。学生中分成两派:一是中共支持的“青年军人联合会”,另一是国民党右派领导的“孙文主义学会”。张一方面为蒋所重用,另一方面又与中共关系密切,所以成为两派的争夺对象。张认为革命事业才开始,国共两党只宜团结,不应分裂,因此对两派斗争并不赞成,但在行动上多左倾,偏向“青年军人联合会”,以致蒋介石起了疑心,蒋曾密询亲信王懋功:“张治中是否共产党?”王力言流言不足信,为张说了很多好话,蒋才释然。
1927年,国共内战爆发。张治中为避免与中共作战,退守二线任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训练部主任、教育长,从此主持国民党军事教育,长达十年。作为“军事教育家”的十年间,唯有在民族危亡之际,张治中才出马带兵。
虽是兄弟,寸步不让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张治中作为国民党首席代表,与作为共产党首席代表的周恩来一起进行过多次和谈。其中,最有名的两次是1945年的重庆谈判和1949年的北平和谈。
张治中多次向蒋介石谏言要“联共”,以致有一次,蒋介石勃然大怒,说:我是在和共产党代表讲话吗?但蒋介石也从中看出了一点门路:一、张治中是可以打通国共对立坚冰的难得之人;二、张治中是可以被中共领袖如周恩来所乐意会见、接谈之人;三、张治中还是能够把中共方面的真实想法转达呈送的合适之人。
1945年,国民党政府主张国共和谈,毛泽东欣然同意。为了安排毛泽东到重庆谈判的相关事宜,周恩来提前来到重庆安排,张治中不仅让出住所,并在安排警卫时也是煞费苦心。张一纯回忆说:“周总理和父亲谈具体事宜,我跟在身边,所以听到他们的谈话。爸爸说:‘为了保护毛先生的安全,我准备派政治部警卫营的一个手枪排来担任警卫工作,他们大部分都是我老家的人,一定靠得住。’周恩来想了想说:‘这样不好,如果发生任何事情的话责任都会给你,不如还是找重庆警备司令部。你的人可以换成便衣,做内部保卫。’”
经过四十三天的艰苦谈判,这次和谈达成了著名的《双十协定》。协议签定后的第二天,毛泽东在张治中陪同下返回延安。当晚,周恩来在桂园摆酒席感谢为毛泽东服务的工作人员,张一纯也参加了,周拉着张一纯的手说:“我和你说几句话,你在哪上学?”“德精小学。”“功课怎么样?”“我算术不行,物理也不行,老不及格。”“有什么行的?”“语文好。国民教育行,地理常识也行。”“有一门精通的就行。你找个本子来,我给你题词好不好?”说完,周恩来在张一纯的本子上写下:光明在望,前程万里,新中国是属于你们青年一代的。――一纯世兄。“周叔叔,您怎么写‘一纯世兄’啊?”“这表示我是你父亲的弟弟。”周恩来拉着张一纯的手说。
说是“弟弟”,此言并不是周恩来的客套话。周恩来虽然在谈判桌上寸步不让,在工作时可以与张治中互拍桌子,但到了桂园做客时,周恩来却总会谦虚地坐在张治中沙发旁的脚凳上,有时留在桂园吃饭,周也会高声谈笑,对张一纯打招呼说:“一纯,今天中午我在你家吃饭啊。”说到周恩来时,张一纯充满了欢乐与亲密。
1949年1月,蒋介石在内外压力下,被迫引退,由李宗仁任代总统。李上台后,即宣布以毛泽东提出的八项条件为和谈基础,请张治中负责和谈。临行前,张治中特别赶到浙江溪口,向已下野的蒋介石辞行,蒋只说:“你这次负担的是一件最艰苦的任务,一切要当心!” 4月1日,北平和谈开始。经过10多天的会谈,4月13日,中共代表团写出一份《国内和平协定》草稿,南京代表团提出了许多修改意见,其中大部分被接受了。于是,15日周恩来代表中共宣布协议的草稿,希望南京方面20日前同意签字,否则中共即大举过江。在会上,张治中表示:国共两党之争,好比是兄弟之争,而周恩来则指出,中国共产党同国民党的斗争,绝不是兄弟之争,而是革命与反革命之争。他还预言:该协定在南京代表团,在南京当局,在南京方面爱好和平的人士,一定可以接受;但是我们也料到,南京的好战分子是一定不会接受的――其实,任何的东西他们都不会接受。
对于协定,李宗仁犹豫,白崇禧反对,蒋介石则拍案大骂:“文白无能,丧权辱国!”20日,国民党中常会发表声明,表示绝对不能接受协定!4月21日,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渡过长江。
和谈破裂,南京代表团的去留问题,无可避免地摆在面前。张治中囿于从一而终的伦理,反复强调:“代表团是南京政府派来和谈的,和谈既然破裂,理应回去复命。同志们行动完全可以自由决定,但我是首席代表,不能不回去复命。”当时的张治中留居北平,心情苦闷,思想斗争很激烈。由于多年蒋介石对张治中的赏识和重用,张总是念念不忘知遇之恩。对此,周恩来坦诚指出:“你这是封建道德,你为什么只为一个人着想,而不为全国人,为革命着想?西安事变时,我们已经对不起一位姓张的朋友,今天再不能对不起你这位姓张的朋友了。”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