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在《谈劳伦斯》中则说:
我不是要贬抑《金瓶梅》,《金瓶梅》有大胆,有技巧,但与劳伦斯不同--我自然是在讲他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劳伦斯也有大胆,也有技巧。但是不同的技巧。《金瓶梅》是客观的写法,劳伦斯是主观的写法。《全瓶梅》以淫为淫,劳伦斯不是以淫为淫。这淫字别有所解,用来总不大合适。……《金瓶梅》描写性交只当性交,劳伦斯描写性交却是另一回事,把人的心灵全解剖了。在于他灵与肉复合为一,劳伦斯可说是一反俗高僧、吃肉和尚吧。因有此不同,故他全书的结构就以这一点意义为主,而性交之描写遂成为全书艺术之中点,虽然没有像《金瓶梅》之普遍,只有五六处,但是前后脉络都贯串包括其中,因此而饱含意义。而且写来比《金瓶梅》细腻透彻。《金瓶梅》所体会不到的,他都体会到了。在于劳伦斯,性交是含着一种主义的。这是劳伦斯与《金瓶梅》之不同。
他们的评论也许有一定道理。但他们比较的重点都在性描写方面的差异,对于二书的社会背景,作者主观上或客观上对社会的认识或暴露,并没有多少涉及。话再说回来,我想也正因为这两本书各自的特点,它们同样被查禁的遭遇,当然也还有其他方面原因,使出版者、整理者趋之若鹜。《金瓶梅》在中国则同样是引发各种议论甚至批判的热点。越不许出越神秘。越神秘越想看。于是,越有卖点。结果是,一本过去一向视为“禁书”的《金瓶梅》,却出版了任何书都没法相比的诸多版本,很是有趣。据我的统计,《金瓶梅》一书在1949年之后的出版情况大致如下:
足本(全本)方面,主要有三个本子
1957 年,《新刻金瓶梅词话》,线装2函21册,收入原版插图200幅,当时定价40元。因为规定很严,只限售省部级以上高官、少量高校和科研单位正教授以上人物,年龄要在45岁以上,每部书都编上号,而且来购买时还要出示单位证明信。所以炙手可热,得到一部真觉得“三生有幸”。此书1991年重印,规定依旧,定价则涨到1200元。它是词话本,因为它保留有明代说唱文学的特色,学者认为它最接近原著,所以认为很有研究价值。据说最近重印,定价已到3000元。
1988年8月,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是影印的,4函36册,每回有2幅插图。学术界称之为说散本。在历史上它经过文人改写增删,去冗就简,所以文字比较通畅。书中包括大量的眉批、旁批和夹批,是有用的资料。
第三个足本是山东齐鲁书社1989年6月出版的《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这是这一版本出版以来第一个排印本,阅读方便,定价便宜,175元一套。且因它也附有原版200幅插图,货真(内容一样全)价实(便宜)。
洁本(删节本)方面:
1.最先出版,也是影响最大的当推198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金瓶梅词话》删节本。戴鸿森校点。此书平装三册,定价12元。有木刻插图36幅,共删去19,174字。
2.《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山东齐鲁书社1987年10月出版。精装两册,附陈全胜所绘彩图。全书共删去10,398字。(此为张评甲本)
3.《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浙江古籍出版社1991年9月出版。删节本。该社计划出版《李渔全集》,该书 第十二、十三和十四卷为李渔评点的《金瓶梅》。出版社以此为由,申请出版。全套《李渔全集》共20册,定价400元。要买三册《金瓶梅》,就得花400元买20册的《李渔全集》。
4.《皋鹤堂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吉林大学出版社1994年10月出版。全书2册,每回有校记注释。删节本,未写明删去的字数,删节处均以“……”标示。(此为张评乙本)
5.《金瓶梅词话校注》,岳麓书社1995年8月出版,系以日本1963年的大安株式会社影印的版本为底本,删节本。
6.《金瓶梅会校会评本》,中华书局1998年3月出版,内部发行。系以中华书局所藏清代刊刻的第一奇书为底本。该书是对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5月版戴鸿森校本、崇祯本、张评甲本三书的会校,删节处同原书。书后的校勘记中汇总了词话本、崇祯本和张竹坡第一奇书的文字。
7. 《金瓶梅词话》,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10月出版,精装二册,另配以插图若干幅。全书共删4300字,售价96元。删减比其他洁本为少。
我把新中国1949年成立以来,有关《金瓶梅》的出版情况罗列于上。从中可以看出,对《金》书的出版大家很热衷,总是能够找到重要的理由要求再出一个版本。几十年累积起来居然出版了十数个版本。但总的来说,大家都遵纪守法,先报告,经批准再出书。而且采取了区别对待的办法。一是给研究者看的,有价值的足本;销售有严格规定。二是给一般读者看的,尽管删除文字多少不等,但也都做了“清洁”处理。当然,其中也有很个别的出版单位,不能“遵纪守法”,甚至出版改编给青少年看的《金瓶梅》故事。但这种情况确实是个案,反映出《金》书出版确实在经济上有好处,于是甘冒违纪之险。
另据北京晚报:
“是不是天天看《金瓶梅》?”
胡耀邦同志爱散步,当年他每天沿着中南海边一般要走一万步。1984年至1986年期间,因中南海部分区域开放参观,他散步就改在毛主席丰泽园故居院内。我记得,耀邦同志第一次与我交谈时问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回答说:“我是给晚年的毛主席做图书服务工作的,就是毛主席晚年的图书服务员。”耀邦同志说:“那我问你:主席晚年是不是天天都看《金瓶梅》?”这是耀邦同志与我交谈时向我提的第一个问题。我说:“说真话,毛主席晚年没有看过《金瓶梅》。我们是从1966年5月开始为毛主席做图书服务工作的。毛主席每天看什么书我们都有登记,直到他老人家逝世,这10多年的时间里,毛主席没有向我们要过《金瓶梅》,我们也没有发现他老人家看过《金瓶梅》,但可以有把握地说,毛主席生前看过《金瓶梅》。”接着,我向耀邦同志汇报了毛主席先后三次对《金瓶梅》的评论。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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