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民的现代参与精神比日本强
凤凰网：就个人情感而言，您喜欢日本吗？
王小东：有喜欢的地方，有不喜欢的地方，我们不去讲民族大义，只讲生活，日本是一个挺压抑的国家。怎么讲呢？其实它的自由比中国少得多，你可以说它政治上是一个民主国家，有选举，有言论自由等等，但是真正人们在生活上体会到的自由，不仅仅是政治自由，还得有社会自由。日本是个特别讲长幼尊卑，讲等级观念的地方。比如我们去参加学术讨论会，我们这边是老师一个个发言，他们那边是官最大的发言，其他人都没有发言资格。没说不准你发言，但是你发言的话，大家会觉得你很可笑，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你算谁呀你，你怎么能发言呢？
据他们说，日本全是跟中国过去学的，但最起码现在中国已经不是这样了。现在，中国在社会层面上是很自由的一个国家，你骂老师不成问题，你骂谁都不成问题，很多年轻人都抢着发言。当然有些人就说，这反映了日本社会素质高。确实是，日本这个社会素质高，可能有利于工业化生产。二战的时候，军国主义对日本人自由的剥夺是很多的。这个素质高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现在的日本年轻人已经不像我在的那时候了，已经松下来了。像日本的80后、90后已经受不了这玩意儿，松下来了。
好的地方有什么？它确实比较干净。日本人比较遵守纪律。我跟奥地利的学生也谈过，你们对日本的观感如何？他们说干净，比欧洲干净多了。后来我也走了其他一些地方，我又开始念东京的好。第一它的确挺干净的，第二它挺有情趣的，有很多传统小玩意，保持了。这些传统东西，比如说古代风格的街道等，最起码在北京是没有的。可能跟日本没有经历过中国那种狂风骤雨般的革命是有关系的，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我觉得好多
东西都是两面的，中国经过大变革的社会革命，传统有些好东西也毁掉了，但是另外一方面，中国国民的那种现代参与精神，就是政治参与精神、自由精神，比日本人强多了。
日本上层精英有再度依附中国的想法
凤凰网：1995年开始，您做中国青年看世界的问卷调查，其中有一些涉日的部分。
王小东：1995年我做了一次调查，2003年又做了一次。我的印象中，调查结果都是中国人最不喜欢的是日本人。为什么会这样？第一，日本对中国，历史上做了很多坏事，迄今为止他们最起码的道歉都没有。他们说他们已经道了很多次歉，但中国人认为他们没有进行充分的道歉。历史问题上的认知是有差别的。
第二个问题后来出现，就是海域争端。1995年那时候还并不像这两年这样激烈，我们跟日本的海域争端其实早就有了，但是在我留学日本的那个年代，中国还顾不上这些事儿，现在顾上了。
因为中国强大了。保钓的话，过去是台湾人去，香港人去，中国大陆根本顾不上这个事儿。后来就是中国大陆民间组织出来保钓，现在成为政府行为。我们把海监船派过去，现在变海警船了，让海警船整体在钓鱼岛那儿转转。事实上，中国已经把日本过去所谓的实际控制给弄掉了。
这样一来，中日互相之间的观感就变坏了。看民意调查的话，具体的数字很悲惨的，就是中国非常不喜欢日本人，日本人也非常不喜欢中国人。其实日本人对中国观感的不好，超过了中国人对日本观感的不好。原来一个让日本人可怜的国家，现在怎么牛起来了？爬到我们头顶上了？日本人心里很不高兴，反酸的心理挺强的。倒不是说日本人特别坏，这也正常，很多人会反酸。从长期趋势来说，日本还剩下最后的一些时间，它觉得中国还没有那么强，抱美国粗腿，还可能把中国压下去，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我有个朋友，讲日本右翼有一个大佬，跑到中国来转了一圈，北京、上海、西安。回去以后，在野村大厦开过一个会，介绍对中国的观感。日本很多右翼的头面人物都去了。那个大佬说话很有意思，他说过去的一百年，中国人开头不向西方学习，后来乱学习。而日本人呢？向西方进行了所有的学习，所以日本人过了一百年的好日子。他说现在这好日子过到头了，为什么？中国现在也上了正轨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一旦走上发展的正轨，犯小错误都是不要紧的。
后来底下都说，那我们日本以后该怎么办呢？他说我们要引导中国人犯大错。有人说那是一厢情愿，你引导中国犯大错中国就会犯吗？如果中国不犯大错误怎么办？他说那很简单，我们再度依附中国就是了。
我觉得这个反映了日本上层精英人物的想法。我在80年代留学的时候，就有日本人讲过，我们将再继续依附中国，我们过去历史上依附了中国2000年。日本历史本来就是这样，他超过中国的时候就只是我们鸦片战争以后那一段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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