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
那个同学把毛主席像拿出来时,在后面发现32张蒋介石的相片。随后一切都改变了
1966年8月18日后,山东省大中学校成立红卫兵组织。至10月底,在101处各类中等学校中已建立红卫兵组织475个,有红卫兵26286人,占师生总数的39.1%。
8月23日,恶魔释放了。
济南红卫兵走上街头破四旧,还抓人、揪斗、抄家。“抄家是抄反动罪证,还有家里‘不该有的’(东西)。”刘伯勤说。《山东省志》记载,至1966年10月13日,济南被抄家20075户,占全市总户数的13.11%,其中有7400户、22197人被赶往农村。
同学鲍德昌评价“文革”中的刘伯勤,“他在学生浪潮当中随波逐流,但是他不坏,也不玩阴的。”
刘伯勤的两个同班同学张念泉和韩桂英家被抄。两次抄家他都参加了。
一天,他随着一二十个人去了张念泉家。张念泉“文革”前和刘伯勤关系很好,在“文革”“中是“黑五类”,当天在家。“去抄家的时候,我当时心里很尴尬。”刘伯勤回忆。同学过来抄家,张念泉不敢反抗,还得配合、表态。抄家的红卫兵询问:桌子底下藏没藏枪?有没有电台?张念泉说没有。他得帮着打开看。“当时报纸上说,阶级敌人,藏得很深。他家是平房,我们就拿棍子敲地(听声音),硬说地下有洞。”刘伯勤回忆。张念泉家堂屋正中有一张八仙桌,两边各摆一张椅子。红卫兵怀疑地下埋了枪、电台,就在他家桌子下面挖,一直挖了半米深。他们当时小,没有劲了,但不确定底下有没有东西,就不了了之。
同学鲍德昌当年是“黑五类”。谈及疯狂的年代,他说,“电影里反映的,绝对不如现实的。那时我整天在家里,以泪洗面,也不让串连。一说上学就头皮发麻,怕被同学斗。”同学曹广滨当年也被看作“黑五类”。曹广滨评价当年学校的氛围是“气氛很恐怖,人人自危”。
另一位被抄家的是女同学韩桂英。解放前,她父亲是济南明湖照相馆经理,当时照相馆顶多雇佣几个职工。“文革”中她家被说成是资本家家庭。
抄家时韩桂英不在。当天红卫兵没有抄出什么东西。就要结束时,有一个同学手里拿着东西,不小心碰到了挂在堂屋中间的毛主席相框。相框被碰得掉到地上摔碎了。 “那个同学当时还有点惶恐。户主再反革命,你也不能把毛主席像砸了啊。”刘伯勤描述。在那个时代,毛像、毛选形同圣物。
相框的玻璃碎了,散了。那个同学把毛主席像的相纸拿出来的时候,在后面发现了32张蒋介石的相片。随后一切都改变了。
32张蒋介石的相片,有穿军装的,有穿便服的。由于反动的东西不能扩散,领头的红卫兵很快将这批照片收起来了。“无意当中坐实了,韩桂英家成反革命了,罪大了。”
发现蒋介石照片后,刘伯勤就顺着这个思路看别的镜框后面有没有东西。看到墙上挂的一个韩桂英奶奶的相框,他一下子将之拨拉下来摔碎了。在相框相片后面,一共发现200元现金,最大面额的是10元。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被没收、抄走了。
抓住了反革命“现行”行为后,韩桂英家不能辩护。当时韩桂英母亲在家,有人扇她耳光。韩桂英家门口有一口井,抄家的红卫兵临走时还询问:这里面有没有枪?有没有电台?韩桂英家说没有。红卫兵不相信,就捞,拿东西往井里扒拉了一阵,什么也没有发现才走了。
抄走的200元钱,成了刘伯勤多年的心病,“200块是什么概念?那时候一个月工资三四十元,大多数家庭都是现在说的‘月光族’,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就没钱了。200块相当于五个月的纯工资。那时候一辆自行车一百五六十块,一个月存3块、5块,要存几年才能买得起。200块可能是韩桂英家一辈子的积蓄,就这样被没收了。毕生的积蓄被全部剥夺,这算什么?现在来看,就算藏蒋介石照片,按《刑法》来看,这算什么罪?”
被抄家后,韩桂英再也没有去过学校,因为去学校她抬不起头。她也没有出现在班级的毕业照当中。刘伯勤再也没有见过她,“五六年前我一直打听她,想给她当面道歉,却听说她去世了。”
恶作剧
将小鞭炮点燃,用弹弓将之射到屋内。在里面睡觉的人受到巨大惊吓
“文革”时刘伯勤家住山东省政协大院。大院内有几位民主人士:周志俊、宋文田和杜大中。这3人都出现在了刘伯勤的道歉广告中。谈到当年对3人做的错事,刘伯勤充满忏悔之意。
周志俊家被抄后,玻璃破了,窗户上糊了报纸。有几次,刘伯勤他们半夜起来,用冰棍的竹棍劈开一点,夹着小鞭炮。之后将周志俊家窗户的纸弄开一个孔,将小鞭炮点燃,用弹弓将之射到屋内。在里面睡觉的人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恶作剧同样发生在宋文田家。刘伯勤与另一人半夜到宋文田家外面,脸贴到玻璃上,然后敲玻璃。里面的人一开灯,顺着声音一看会吓一跳。
1967年,刘伯勤与人还捉弄了杜大中家。在半夜里,他们将杜大中家厨房的盐、油、醋等调料全倒在一起,让他们没法用。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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