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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大地震失独者:“永远都忘不了,除了死”(图) |
www.sinoca.com 2013-05-10 搜狐 |
再生育失败
如果说丧子是对普通家庭的一个重击,再生育的失败,就是对他们的另一个重击。
“她们不断治疗,不断产生希望,不断失望,好像被反复灼烧。”都江堰扶助丧子母亲NGO“妈妈之家”的创办人、心理援助专家刘猛说。
地震后的第二年,在41岁的高龄,傅蓉怀过一次孕。
傅蓉身体不好,在女儿降生前流过两次产。婚后第5年,她才第三次怀孕。那年夫妇两人分别30岁和29岁,在当时的都江堰算是大龄了。
怀上女儿王苓后,她天天吃药打针、卧床保胎,被全家人像熊猫一样保护。女儿在1997年降生,足足8斤重,白生生,胖墩墩,还在舔嘴唇。两夫妇笑成了一朵花。
大地震后,王家急切地想再要一个孩子。当时政府启动了再生育工程,遇难学生家长一律免费医疗。当年,傅蓉去取了环。2009年,她怀孕了。
王甫军对此非常高兴。但他发现,傅蓉未从失去女儿的悲痛中走出来,“没太在乎”。去成都检查,医生说,傅蓉的情况容易宫外孕,要求做B超。做B超需要多喝水蓄尿,傅蓉执意不喝,没查成。
怀孕到四十多天时,傅蓉流了产。医生把掉下的肉块挑给练仕如看:“还是双胞胎。”王甫军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
清宫手术结束,傅蓉被送回家,此后一直月经不调。一年多之后,她绝经了。这意味着,她再也无法做母亲。
流产在失独母亲中并不罕见。和傅蓉住同一个小区的李梅,在震后流产3次。
2009年8月,她第一次流产,胎儿已经有6个半月。
2011年,她两次怀孕。保胎针打得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医生甚至一度没法下针。但每次怀孕到一两个月,胎儿就停止了发育。最后一次流产,她差点因此丧命,从此健康状况大不如前。一次为低保问题去找镇长,爬4层楼,她中途歇了两次。
“再也不敢(怀孕)了。再掉一次,身体更受不了。”她说。
医生告诉她,流产主要是因为心情不好。
“我们的心情基本平复了。”李梅和丈夫表示。
“你们只是表面平复了,心里肯定没有。”医生说。
“到地震4周年,她们基本上已经绝望,但是还有一些人心有不甘。所以在地震后的第5年,无子家庭会更难过,因为这件事情将被确定无疑地打上烙印――‘我们不会有孩子了。’”刘猛说。
无从填补的空虚
对王甫军来说,伤痛是不可能消失的,它悄无声息地潜入心底,然后在很多偶然场合突然撕扯着自己:看到别家孩子会想起,走过和女儿经常玩耍的地方会想起……他再也没有去过新建小学旧址,那里现在是一个大型商场,车水马龙。
同样情况也发生在映秀的陈玉娟夫妇身上。他们11岁的女儿在映秀镇中心小学遇难,学校震前是危房。现在,小学的废墟基本被清除,只剩下一根旗杆和几块草坪,这让夫妇无法释怀。
妻子去过一次半山腰的“汶川512特大地震遇难者公墓”,一上台阶就两腿发软。从此,每年清明都是丈夫一个人去祭奠。
这些年里,他们与外界的联系逐渐减少。
失子之痛,刻骨铭心,非亲身经历的人无法体会。地震之初,丧子家庭本能地抱团取暖。但随着震后再生育家庭的增多,无子家庭逐渐不愿与前者来往。“你不喜欢看见别人抱娃娃,觉得不舒服。”陈玉娟哭着告诉记者。
偶尔,两个群体也会一起出现。这时可以明显看出两者的不同:再生育母亲的表情和笑声自信放松,无子母亲的神情则忐忑不安,透露出凄惶、局促和自卑。
“中国母亲很少有自我价值实现的意识,她们整个的生命价值就是把孩子养育成人、光宗耀祖。没有了孩子,母亲面临的是一种生命价值感的问题――她已经不知道为谁而活,挣钱给谁花,自己的生命价值在哪里。”刘猛说。
而失独家庭之间也逐渐少了联系。李梅参加过失独家庭的聚会,大家一说起孩子就眼泪汪汪,这让她心里难受,不如不见。
以往熟悉的人际交往圈子也荒芜了。“你走出去,好像人家就同情地看着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别人不说,你都觉得很压抑。”吴晓说。地震中,她在聚源中学初三读书的儿子丧生。
为了躲避伤痛,吴晓和丈夫远离家乡,去往成都打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觉得呼吸相对容易一些。在成都,她从不与外人谈论儿子――无论是同情,还是“做了缺德事遭天谴”的恶意推测,都是她无力承受的。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就是麻木地活下去。”她说。
节日对丧子家庭是一个严峻的考验,这时他们一般都呆在家里,很少走亲戚。“我最讨厌过节。别人合家欢乐,有说有笑,对我们是一个打击。“陈玉娟说。很多来自亲戚的安慰,甚至是一种伤害。
没了孩子,时间骤然多了起来,多到无从打发。
为消磨时间,李梅帮人卖过一阵衣服,其中有昂贵的貂皮大衣。但流产后,她的记性越来越差,尽管很留心,貂皮大衣还是被偷走了三件,她用了多月工资才还清。
陈玉娟以前是家庭主妇,现在仍然如此,每天在家做三顿饭、上网、打游戏“混日子”,电视一看就到半夜。丈夫一下班就回家坐在电脑前,反复看女儿生前的照片。那是他一张一张扫描进去的。每次妻子看到,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她好像还没去世,还在我身旁。” 陈玉娟的丈夫打开一个手机视频,放给记者看:“这就是我的娃娃。” 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蹲在花坛前格格发笑。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而她永远不能再活过来了。
曾有不知情者问他:“你娃娃多大了?”
他答非所问地回复:“出国去了,英国。”听得懂的人会明白,听不懂的,就以为他的女儿真的出了国。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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