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传人”,在国人的精神认同谱系中,已是根深蒂固。但在近日,江苏南通学者、图书馆馆长黄杨却一语惊人,称中华民族更应是“羊的传人”。他解释,被视作中华民族血脉的羌族,族号“羌”在甲骨文中与羊同义,羌人又被称羊人,其图腾就有羊。(12月26日新华社)
乍听起来,“羊的传人”像在兜售噱头。谁不知道,龙图腾源远流长,在时间洗礼下,已沉淀为民族精神的象征?在国人的文化词典里,龙有着别样的意义附加,它是指代生命力、尊贵等的文化符号,也是国人族群认同的形象依托。正因如此,“羊的传人”一出,便激起一阵波澜。标新立异,难免“谤亦随之”。“羊的传人”一说,与公众既有的认知相悖,自然也易成舆论鞭挞的靶子。
平心而论,学者黄杨“羊的传人”的见解,未必是无稽之谈。为了论证该说法,他钩沉索隐、仔细考证,20多年来不间断,既有资料积累,又有学术探讨。由此可见,他得出“羊的传人”的结论,也许并非轻佻妄断,而是遵循了审慎、求真的学术伦理。事实上,秉持“羊的传人”论调的,不止黄杨一人:在2010年,学者杨冠丰等就抛出了类似说法。
“羊的传人”是真是伪,尚待考证。在学术领域,异议与争鸣本就常见;“观点市场”里,百花齐放也是常态。黄杨们的“惊人之论”,不乏缜密的文化追溯和逻辑支撑,终究是一家之言。对它盲目拒斥,抑或以动机论去解读,未免是种“预设立场”,缺乏包容。
但在舆论场中,“羊的传人”备受非议,就在于它与公众表达习惯的脱裂:长期以来,我们都以“龙的传人”自居,并由此衍生出向心力、自豪感。经过时间冲刷,它已裹上公序良俗、表述惯习的意味;而龙图腾已深植于你我内心,变成了我们同根共生的精神纽带。而“羊的传人”,则缺乏这般文化底蕴,也违背了公众的表述习惯。
学者秋风曾说:“任何个体的理性,都敌不过时间那水滴石穿的韧性,和文化共同体那强大的生命力”。某种程度上,它适用于阐释“龙图腾”的传承价值——龙图腾存在已久,在历史长河的浪淘下,逐渐沉淀为文化精粹。
尽管黄杨称,龙的形象是面目狰狞、张牙舞爪,而羊和蔼可亲,更能代表礼仪之邦的祥和特质,可它却忽略了习俗、文明的生成路径。“龙的传人”连接着文化认同,也很有精神牵引力,它能沿袭至今,就因有着深厚的公众认同的土壤。基于此,不难想象,为何“弃龙”声音总是遭遇抵制。
你侧重于学理阐述,我立足于表述习惯,不在同一个频道上,话语也就会陷入“鸡同鸭讲”的境地。因而,“羊的传人”之争,或许没有绝对化的是非,却体现出学术剖析与大众认知的对冲。(作者:佘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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