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生前送给妈妈的生日贺卡,小老虎依偎在大老鼠的怀里。儿子属虎,妈妈属鼠。
一位失独母亲家里的窗帘白天一直拉着。她为孩子治病欠下巨额债务,仍未能挽回孩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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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独母亲的“软弱”和“悲凉”
45岁的“阳阳妈妈”,情愿自己是六七十岁,“那样可以离阳阳近一些,离现实远一些。”
孩子走后两年,老公开始很少回家,“阳阳妈妈”觉察出什么,但失去孩子的悲伤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没有过问。
直到有次深夜想起阳阳的时候,她给老公打电话,得到的回答是“儿子都走了,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最后,结婚20年的老公一纸诉状闹到法庭,说“夫妻感情破裂,要求分割财产。”
每一次开庭,“阳阳妈妈”都一个人。站在庭上,看着老公在律师和助手的陪同下,控诉婚姻有多么不幸,“阳阳妈妈”说“对人性心灰意冷”。
一审判决,离婚后房子归女方,她觉得一切该结束了,没想到老公又提起上诉。
“孩子没了老公就是唯一的依靠,就算不能依靠,也不能成为施害者。”“阳阳妈妈”的软弱让北京的几位姐妹又愤怒又心疼,“法律说保护女人,都保护哪里去了?”
一间不足10平米的平房外搭出个棚子,一半是厨房,一半是吴锐的“卧室”。
失去孩子后,离婚的吴锐寄居在80岁的父母门外,一晃十几年。
逼仄的斗室内,她和父母在距离电视不足一米处一字排开。
电视里画面跳动,他们却如三尊雕塑。
吴锐的妈妈说,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吴锐每个月领到的200元补贴,大多都要用来控制病情,“我们活着,她才活着,那以后呢?”
记者调查北京多位失独父母,他们孩子都是在十几岁至二十几岁之间,因疾病或是意外去世,大多没有结婚和下一代。
失去孩子那年,孙文霞(化名)39岁,原本有再生一个的机会。孩子生前巨额的治疗费,让她几乎没来得及悲伤,就背上债务继续生活。债务还清已是2011年,孙文霞已快60岁了。
更多的是已没有生育的机会。
女儿离开后,“孙萌妈妈”曾尝试过抱养一个孩子。当她走进孤儿院,孩子们“哭喊着我就呆在这里,我不跟你走。”她的心瞬间凉了,“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
“小男妈妈”说,抱养孩子在失独群体中并不是太多,“这跟爱心真的没有关系,父母亲总会跟自己离开的孩子比,精神负担更重。”
害怕“老无所依”的明天
焦虑,时不时在失独父母心中弥漫。
谈到现状,他们总会做一组比较:
首先跟失去孩子的年轻父母比他们好歹还年轻,还能生育,还会有孩子,还有希望。“我们呢?”
然后是子女不在身边的空巢老人不管子女怎么忙,他们总归有个盼头儿。逢年过节,还可以共享天伦。看病抓药,总还有可以依靠的人。“我们呢?”
接着是没有子女的孤寡老人他们没有拥有过,又怎么会因为失去伤心。再者说,他们可以成为五保户,成为政策关照对象。“我们呢?”
……
有一天走不动了,生病了不能去挂号,还遭到保姆的欺负……
这是“孙萌妈妈”经常想象的场景,“我不怕死,怕病。”她说。
“锥心泣血,悲天怆地,撮土焚香,母为儿祭。”每年儿子祭日,61岁的“李昭妈妈”都会写诗寄托哀思,黑体加粗的方块字堆砌着她对儿子的思念。
“国盛家破今日,老无所依明天”去年的祭词,李昭妈妈这样写道。
养老、医疗,成为大多与共和国同龄的失独父母,最大的共同焦虑。
新闻里说北京好点的养老院排号要10年,还说年纪大一些的失独父母寻找养老院,被对方以“没人签字,出了问题谁负责”理由拒之门外。
这些都会让他们紧张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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