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调查北京多家小学的数百名孩子,发现打工子弟学校的孩子成为家暴的“重灾区”,儿童受家暴存在难察觉、难介入、难干预的困境,亟待专门立法完善…
5月31日,北京一所打工子弟学校幽深的走廊内的孩子。记者调查北京多所打工子弟学校学生,不少孩子在家里经常挨打,甚至是被棍棒皮鞭惩罚。 记者 周岗峰
11岁的小正印被母亲砍得遍体鳞伤,目前仍在医院接受治疗。
5月26日,北京丰台青塔春园,2岁和6岁的女童被砍死在家中,疑犯为孩子的母亲。附近居民称,该户人家长期存在家庭暴力。
5月29日,江西都昌,一名8岁男童被亲生母亲用菜刀乱砍,头部、脸部等部位共缝合800多针。事发后,男童母亲被警方控制。
5月31日,广东东莞,3岁男童因母亲两次殴打后,经抢救无效死亡。医院接诊记录显示,头部、胸部、腹部、下肢均有明显瘀伤。警方将该案定性为“虐待儿童案”。
今年的儿童节期间,家暴儿童再次引起社会关注。
近期,本报记者调查北京多家小学的数百名孩子,发现打工子弟学校的孩子成为家暴的“重灾区”,儿童受家暴存在难察觉、难介入、难干预的困境,亟待专门立法完善。
病房,深夜。
梦境中,明晃晃的砍刀让不满11岁的小正印(化名)不停哆嗦。
“爸爸,救我。”被吓醒的小正印大喊:“妈妈打我,妈妈杀我,爸爸救我,救我啊!”
朱佳文很想抱紧儿子,但儿子身上遍布的伤口拦住了他。
解放军304医院内,住院治疗的小正印,头部和双手布满100多道伤口。
4月初的一天夜里,母亲挥刀砍向熟睡的小正印和13岁的哥哥,此前不时挂在嘴边的“我要杀了你们两个崽”成为了现实。
哥哥失血过多丧命,小正印死里逃生。
搁置的危险
“我要杀了两个崽”
看着儿子,朱佳文自责不已,悲剧原本可避免。
重庆梁平县的一个小村庄,常年出门打工的朱佳文一年最多回家3次。妻子留守在家,一边带孩子,一边种庄稼。
平常的电话中,活泼的两个儿子偶尔会跟他讲,“妈妈打我们。”
不满意留守生活的妻子情绪失控时,也会对着电话跟朱佳文喊“我要杀了两个崽”。
朱佳文回家时,也经常看到妻子“修理”两个调皮的孩子,有时是因去水塘玩、有时是因没按时回家、有时干脆不需要什么理由。
“孩子嘛,敲打一下也正常。”那时候,朱佳文觉得一切没什么不妥。
妻子性格孤僻,不愿与周围的人来往。年前,朱佳文带妻子做过精神鉴定,曾被诊断有幻想症,这也并未让他联想到孩子的经常被打,直到悲剧发生。
一个月之后的5月6日,山西平顺县再发惨案,一名5岁半女童被后母虐待致死,离世时“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悲剧接连上演,人们疑惑:悲剧发生前,真的没有方法保护受家暴的孩子们吗?
“尴尬的现状是,除非重伤或致死,侵害儿童才会被追究刑责。”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主任佟丽华表示,“目前没有预防悲剧的应有机制。”
2011年,佟丽华和他的同事针对6年间338起儿童遭受家庭暴力案件进行调研统计,撰写了《儿童遭受家庭暴力案件调查分析与研究报告》。
报告提及,儿童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其他人也多认为管教孩子是家庭内部事务,通常不会主动报案,因此儿童家庭暴力更具隐蔽性,儿童受家暴存在难察觉、难介入、难干预的困境。
危险常被搁置,悲剧时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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